当日丘山大乱,唐宁听闻中州圣帝闭关修行的大殿被一把火烧了个底朝天,随后便是三子争锋、中州烽烟四起、疆土三分。
但他一直以为,如五帝一般的角色,不说修为通天彻地、造诣旷古烁今,可毕竟底蕴深厚无比,小小火焰、算计,该当是毫无可能伤他性命的,故而即便大荒之中早有中州圣主陨落的传言,他却并不如何相信。
然而邢清清身份不同、与他关系也并非寻常,她说眼前这卷轴是圣帝遗旨,便该当是圣帝遗旨。
邢清清听他问话,眸中才闪动的欢喜登时熄灭,脸色微微有些低沉,点头道:“是啊,陛下他……”
说到这里,似有什么忌讳,竟又生生止住。
唐宁心中唏嘘,只觉历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五年时间,除了东皇山覆灭、金州白帝身中剧毒两件事外,这件事当真算是最要紧的了,且金州白帝中毒一事,连他都是猜测,大荒之中更几乎无人知晓,如今中州圣主陨落,只怕三子相争,也不过是这场大地震的前兆罢了……
然而他本就于大荒中事并无太多关心,至于东皇山,与其说他在意的是东皇山陷落这件事,不如说他在意的只是胧月师姐。
中州丘山权利更迭的事情自然跟他更无关系,虽然明知邢清清话里有话,她既然不说,唐宁也懒得多问。
“走吧,今日天黑之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唐宁开口道。
邢清清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之前不是前往南疆找你那小情人了吗?怎么又来这百里东疆混迹?”
唐宁看了她半晌,反问道:“你如今到底算是中州三子的那一派?”
邢清清一愣,道:“问这个作甚?”
唐宁道:“判断你我是敌是友。”
邢清清脸色微变,半晌才道:“无论我是哪一派,终究不会与你为敌。”
唐宁摇头叹道:“这可不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何况你在中州身份特殊、底蕴深厚,一言一行,并非取决于自己的喜好。”
邢清清也不答话,只灼灼看了他许久,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唐宁被她那双水眸瞧得有些不自在,恼道:“你不愿说便也罢了,何必如此古里古怪。”
邢清清怒目而视,半晌却又轻叹一声,道:“与你说了也无妨。你那日说,我看似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中周旋,其实效力的应该是三皇子轩辕承野,不能说错,却也不对。”
她顿了顿,道:“我的确希望继位的是三皇子,但我并非为他效命,而是受人所托,且三皇子看似在中州名声不显、毫无建树,但他洁身自好、爱民如子,必也是和他父皇一样的一代圣主。正因如此,我愿意帮他,却并非投靠。”
唐宁摇头道:“你或许错了呢?”
邢清清秀眉微簇,道:“你觉得我不该帮他?你看好另外两位皇子?”
唐宁再次摇头:“非也,我只是单纯觉得……那位三皇子轩辕承野,并不像你想象的那般单纯出色。一个毫无根基、单纯天真的皇子,可做不到三分中州,而一个能三分中州的豪强角色,却让天下人都觉得此人单纯无害,这本身就是一种高深无比的心机。”
他这评价可以说全没来由,只是从那桩桩件件的事情上,隐隐产生的一种迷蒙感觉罢了。
然而事实上他向来十分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前世看过无数历史人物、权谋纷争,这让他对权势人物自然多了些见微知著的本事。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有此一句评价。
本以为这话会令邢清清不喜,却见她只是似笑非笑瞧着自己,过了片刻,她忽然噗嗤一笑,道:“你果然很聪明,但是这样聪明的见解说给一个他的追随者听,这做法就十分的不聪明了,你就不怕惹来杀身之祸么?”
唐宁被她整得有些糊涂,没好气的道:“我是怕你太蠢笨,被那个或许心机深沉如海的小家伙骗了,稀里糊涂丢了性命。你既不愿意相信,以后也便不跟你说就是。”
说着,转身腾空而起,直朝墨江湖而去。
邢清清站在地上,仰头看着那白衣飘舞、渐行渐远的人影,只觉得他周身仿佛都笼罩着一层光晕,直如她的神仙。
她不曾察觉,自己嘴角那丝发自心底的笑意,几乎在此前几十年,从未有过……
于唐宁而言,遇上邢清清不过是一段意外、奇幻的插曲,他此来自有重要无比的目的。
不多时,唐宁便已站在墨江湖上空,遥遥四望,皆是波光粼粼,波光之外,黄土蔓延至天边,遥遥可见飞禽掠空、野兽如潮。
而这群兽之中,唯野生龙马最为居多——这,正是他此行目的所在。
“呜呜”萧声响起,在唐宁真气全力加持之下,遥遥竟传出数十里。
萧声所过,群鸟惊飞、兽潮低迷,唯有一头头龙马仰天望来,目光中精芒闪动。
这是《东皇经驭兽集注》中的《龙马篇》,龙马虽算不得大荒群兽中的高阶品种,然则《龙马篇》却是《东皇经驭兽集注》中真真正正的高阶驭兽之术。
他修行不得高阶神通法术,驭兽一类却无需经络运转,而在乎乐理感悟,各州驭兽之法大有不同,东夷之法便偏重心念交结,简单说便是与群兽心意相通,以驾驭群兽心念从而达到驾驭群兽的目的。
不多时,起初的低沉萧声渐转高亢,其中竟时而夹杂真龙咆哮之声。
远处龙马闻声,先是在原地徘徊,显得十分焦躁不安,更有龙马似对这萧声颇为畏惧,想要逃离,然而随着萧声婉转变幻,众龙马竟开始缓缓朝着萧声传出的墨江湖踏步而来。
邢清清站在墨江湖湖畔,瞧着空中那古怪萧声,心中不由诧异:修行一道贵专不贵多,往往天下成名高手,多是在某一道上有通天造诣,便足以纵横大荒,这小子擅长的东西却驳杂繁多,驳杂繁多也便罢了,竟处处有出人意表的造诣,可传闻他不过修行五年而已,何以来的这等深厚功底。
一时之间,她竟觉得唐宁有些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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