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令人窒息。
唐风固然接着华老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而他的人却没有动。
他站在那里,虽是泪流满面,可看着唐天行的目光里,却有着一抹陌生与抗拒。
说到底,还是不能释怀啊!
陈泽在心里默默长叹,倒也没准备做什么。
说实话,能有眼下的局面,他觉得已经很不错了。
预想中的场面,本是唐天行与唐风两父子相见时,便是血肉相残之时。
而唐风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着实已是不易。
也许,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吧?
陈泽心里想着,就见唐天行终是忍不住,他那剧烈颤抖着的身体猛得往前一窜,直奔向唐风而去。
可谁曾想,他一动,唐风也动,却非迎上,而是奋起轻功,在唐天行扑来的刹那,往后飞窜了开去。
这一退,顿时让唐天行扑了个空。
他稳住身形,只能愣愣地盯着唐风。
“虽然母亲是这么告诉我的,而我……”
退后的唐风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一字一顿道:“而我对你虽然也无恨意,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承认了你这个父亲。”
“咱们还是……保持原状的比较好。”
唐风咬了咬牙,最终说出了让唐天行的眼神瞬间黯淡的话。
“老师,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而后,唐风却是再不看唐天行一眼,微侧开身子,冲着华老行了一礼,随即便决绝转身,不消片刻,已然离去。
由始至终,唐天行都没有再动过。
直看得陈泽在后面不住摇头。
可他也没有要去劝说的意思,说到底,唐天行也好,唐风也罢,与他之间都不是太熟,他就算想去劝,也不知该从何劝起。
倒是华老,在唐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后,终是开口道:“天行,这样就不错了,以后的,就以后再弥补吧。”
不错,这样就行了。
这句话,陈泽也表示赞同。
设身处地的站在唐风的角度想想,孤苦无依这么些年,那个当年任性离去的父亲又回来了?
如果他的娘亲没有过世,唐风的接受度或许还能高一些,但很可惜,眼下的唐风,确实还没有做好接纳唐天行这个父亲的准备。
或许……再给唐风一点时间?
总归现在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从唐风出现,看到唐天行流下的第一滴眼泪开始,陈泽就知道,正如唐风所说,他对唐天行倒是没有恨意,只不过要说能有多亲近,那也是未必的。
再给唐风一点时间,等他平复了心情之后,或许会有一些好转。
陈泽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唐天行的肩膀,刚一拍上去,他自己却愣住。
他本想……好歹还是劝劝,可看似不动的唐天行,其身体的颤抖幅度竟是超乎他的想像,仅仅只是一个拍肩的动作,自唐天行肩上传来的反震力道,便将陈泽的手掌震得发麻,可想而知,眼下唐天行的情绪之激动。
“唐兄……”
陈泽微微皱眉,还是开口道:“不必急于一时。”
唐天行扭头,那双灰暗的眸子也不知是否看到了陈泽,只片刻,他冲陈泽微微点头,便即错身而过,来到了华老跟前。
华老没动,只淡然坐着,看着唐天行走近。
两人甚至连眼神上的交流也没有,就见唐行天一把提起华老放于石桌上的酒壶,猛然仰脖狂灌一气。
片刻,酒壶已干。
唐天行这才放下,随后冲着华老一鞠到地。
这是对华老的感激。
随即他直起身子,这才又往陈泽那边望了一眼,冲其微微点头,之后,便也如那唐风一般,决然离去。
不错,就这样就很好。
作为旁观者能够看清的东西,身处局中的唐天行却也是看得很明白。
唐风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这并没有错,错的,只在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身上,现如今,他需要做的,只能是弥补。
弥补到什么时候,唐风愿意认他这个父亲为止。
当场便又只陈泽与华老二人。
陈泽走回桌边,却见华老正对着桌子发呆,再仔细一看,心中那股叹息顿时烟消云散,甚至忍不住有些想要笑出声。
华老在看的哪是什么桌子,分明就是那只被唐天行一口给干了的酒壶。
酒对于华老来说,无疑就是他的命。
而唐天行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口不能言的他,便用了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向华老表示敬意。
而且……华老并没有一翻手又掏出一只酒壶,那么也就是说,这怕是华老的最后一壶酒了。
难怪他会目光发怔。
“华老?”
坐在华老对面,见其久久不语的模样,陈泽也是深觉好笑,等了片刻,见华老还没有理他的打算,只得主动开口。
“哦?你还在?”
华老这才看了他一眼,身体不自然地动了动,大有想起身离去的意思。
陈泽笑笑,很明白华老此时的感觉。
这就像他的前世时,家里常来的那些就爱抽口烟的叔伯们一样,要说烟瘾有多大,只怕也未必,陈泽就见过好几次,他们在自己爷爷面前,一呆几个小时也不见烟瘾发作的。
但有一点,那就是身上有烟。
一旦要是身上没有了余粮,那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缺了些什么。
华老眼下就是如此。
习惯了随手可以拿到烈酒,这一没有了,便如少了些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还有些事情……没有谈完。”
陈泽无语,只得提醒道:“眼下这局面估计拖不了多久,好些人便能反应过来,所以,华老你下一步的对策会是……?”
他说的这是实情。
就算是因为他作为实际上的调查者,这才第一时间发觉了其中的问题,可其他那些放在城主府上面的目光,又能慢得了多久?
当一发现华老这里弄的不过是缓兵之计时,这些高阶将领们估计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华老这一缓,缓的到底是哪里。
自然是南特行省!
而陈泽也是刚从南特行省回来,对那里的形势比较了解,所以他并不认为南特行省的局面是在一朝一夕间就能被打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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