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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乔治安娜之前马车里看到的漫画中,马嘎尔尼是单膝向“鞑靼皇帝”下跪的,其他使节则仿佛被血淋淋的刀威胁着五体投地。
然而在清政府的记录上,马嘎尔尼却行的是三拜九叩的大礼,也就是说他双膝跪下去了九次。
其实乾隆在这一方面还是足够大度的,到了他儿子嘉庆时期,随着帝国权威衰落,下跪才成了更加急需的礼节。
按照天朝的规矩,各国来天朝服务的外国人必须做官,比如遣唐使晁衡,他的日语名字叫阿倍仲麻吕,像英国人提出的单独派一个人在首都居住,还不遵守天朝规矩是不可能的。
在王致诚之前还有一个意大利画家,他真的是意大利米兰人,原名朱塞佩·伽斯底里奥内,后改名郎世宁,历任康熙、雍正、乾隆三朝,也曾经参加过圆明园西洋楼的设计。原本王致诚是要接郎世宁的班的,但是他被累死了,在年月死于北京,尸骨也埋在了那个地方。
宫廷画师不只是给皇帝和后妃,还要给王公大臣们绘肖像画,在随架前往热河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皇帝的兄弟、嫔妃、几位宗室王公和公主,还有几位王爷和宠臣也找他画。
画也就罢了,关键是要改,要去掉客人不喜欢的内容,添上他们喜欢的内容,今天我觉得骑马投枪的姿势威武,明天我觉得有必要对骑士的姿势进行修改。王致诚当时正在发烧感冒,每天进宫、听顾客提要求,从早干到晚,后来还拉起了肚子,半条命都没了。乾隆看他那么辛苦,于是赏了他蓝色的顶戴,被王致诚谢绝了。
作为宫廷画家可以利用这一特殊身份与皇帝接近,对教会在华传教事业给予保护,王致诚那么尽心尽力为王公们作画,也能带来不少便利,比如王致诚就曾经为葡萄牙人驱离澳门法国人一事向一位王爷求助。
然而,命要紧呐,不做宫廷画师他一样可以作画,但工作量他可以自己控制,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岁就积劳成疾而死了。
关于刚才约翰·布朗所说的“叫魂案”,法国人也有耳闻,不过他们听说的是另一个版本。
在直隶通往蒙古的荒原上流行着一个邪教,号称普光老母能告知人间祸福,并且相信世界末日降临和“千禧年”,入教后要吃斋守戒,信徒还要购买“金丹蜜酒”当药。
他们和白莲教没有关系,却要咏唱“九莲赞”,后来他们听说了剪辫妖党的事,就要求信徒们花钱消灾。
每逢改朝换代或者是天灾,就是这些邪教收信徒的好时机,当教徒们在保安城发传单的时候被官府差役拘捕,接着官府顺藤摸瓜抓住了这些妖言惑众之人。
保安邪教党徒将剪辫当成了末日来临的征兆,弘历没有判为首几人斩立决,而是凌迟处死。
死不怕,凌迟怕不怕?为了能死个痛快,保安邪教的首领供出了一个人来,此人法号海印,俗姓任,家住郑州附近,岁在当地剃度出家,拜性元和尚为师,师傅死后他成了游方和尚。
这个供词可和“苏州的朱石匠”、“算命先生张四儒”不同,当时负责审理的阿思哈顺着这个线索调查下去,发现居然都能一一证实。再继续调查下去,发现这个和尚和广东的“添弟会”有关系。
郑州距离北少林不远,传说康熙皇帝曾征调福建泉州的南少林高手为军官,参加远征xz,凯旋后却有人诬告这些高手意图谋反,于是朝廷派八旗兵火烧南少林,只有个少林俗家弟子幸免于难。
自此以后他们和清庭不共戴天,尊郑成功为开山鼻祖。
这些都是传说,可添弟会参与了反清复明却是真的,更何况其中可能还牵扯了北少林,这种开了山门的大派可不是游方僧人,很容易找到,问题是官差就这么凭道听途说就去抓人?
隔着老远传教士们就闻到了血腥味,汤若望其实也差点死了,因为他曾经帮助明军,万幸的是北京发生了一次地震,它改变了汤若望的命运,从斩首改为流放,其余跟他一样罪名的东方人则被凌迟和斩首,而他原本的流放也在执行时改成了软禁,其余的外国人则被送到广州遣送回国,但这些人很快就能在广州自由活动了。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即便使节团来华不久之前,满清曾和尼泊尔人打过仗,而英国人站在了尼泊尔人那边,有很多大臣将英国人当成敌人,乾隆也没有不高兴,毕竟英国使节是不远万里来的。
至于英国人提出的条件和谈判的事则被回绝了,自明朝执行海禁开始,浙江就是不对外开放的。
因为倭寇的问题,日本并不在明朝的朝贡体系里,如果日本要和大明进行贸易只有走私一条路。
当时的日本处于所谓的“战国时代”,并没有统一的中央权威,各个地方大名都与走私团伙有关系。
到了满清,清政府重新和日本建交,这时日本已经有德川幕府了,权贵们对丝绸的需求量很大,本国都不够用,哪里还有丝绸出口呢?于是有了丝绸出口定限,并且只有日本才有绸缎出口。
布朗先生的怀表,应该是要送给和硕仪亲王,十一阿哥爱新觉罗·永瑆的,他是嘉庆皇帝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被赐军机处行走、内庭行走,圆明园虽然可以举行朝会,处理政事,但它也可以算是皇帝的后宫。
就算是宫廷画师要给后妃画像,那也是有很多限制和规矩的,马嘎尔尼在圆明园居住期间几乎每天都要散步,有一次他可能迷路了,闯进了后宫,把住在里面的女眷吓得尖叫。
负责监视他的管事太监发现人丢了找了半天,听到尖叫才呼哧呼哧得跑了过来。英国人一没有送鼻烟壶之类的小物件打点,二还给人添麻烦,就算满清的太监已经不像明末的东厂督公那么权势滔天了,进谗言他们还能做的。
同样的事表达方式不同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意境,比如《金瓶梅》,换一个说法它就是一本励志小说,讲述的一个商人如何由商入仕的过程,当别人挥霍财产的时候,西门大官人是如何出人头地的。
金瓶梅里提到的食品有多种,酒种,大小饮食场面起,而关于情爱的只有处,全书中有名有姓的余人,几乎达到了全民皆商的地步,即便不从事商业,也呈现商业气质。
西门庆原本是一介草民,他是怎么被太师蔡京看中,平地选拔为山东理刑千户的呢?
如果是金钱,那他是怎么从一个破落户出身的小浪荡变得腰缠万贯的?
改朝换代不一定是明末那个阵势,布朗先生选了个好时候,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人有胆子把贡品给他。
和珅和中堂一开始也是很清廉的,可是到最后不也成了巨贪了?有对不上的账目往他身上一送,随着他人头落地也就平了,以前乾隆南巡的时候他可经常陪着的。
这是两万盎司白银的事,也不是两万盎司白银的事。
乔治安娜看着放在桌上,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光泽的白银扇子,现在它收了起来,看不到上面的嫦娥。
其实嫦娥的运气不错,偷吃了不老药只是被关在了广寒宫里,而她自己的结局会怎样呢?
如果有一日,她也要和杜巴里夫人一样上断头台,她绝不会说“等一下”。
有什么好等的?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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