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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向导”

    在拿破仑翻越阿尔卑斯山之前,除了汉尼拔,还有查理曼大帝也翻越过。

    和那支本来打算前往支援西班牙王位战争的法军不同,拿破仑当时有向导给他们带路,法国人承诺绝不暴露向导的身份。

    1801年9月23日,前元老院议员克莱芒·德·里斯在他位于歇尔河上的别墅里被人杀害了,同时在11月19日,菲尼斯太尔郡的主教奥德利安被暗杀,这两个人都曾经担当过特别法庭的法官。

    那个时候还不叫特别法庭,他们用的是正规司法制度里的初审法庭,后来他们发现原告和证人出现容易遭到匪徒的报复,因此“保安法官”代替了初审法庭中的政府专员,起任务是起草公诉状,而陪审团则只能根据书面证据来做出决定。

    农村虽不至于迅速完全得恢复了井然有序,但至少不像某些混乱的地方一样,运送国库税金的车队都有人敢抢劫。

    退伍兵有的会像布鲁斯·伯纳德一样选择成为治安官,也有人会选择成为“卡图什”,昔日战友要是以这种方式相遇可能很唏嘘,可这就是命运。

    对农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活命第一,吃饭第一,很多人受不了这种生活离开了家乡,但他们不是每个都出人头地了。

    不是每次冒险都会有收获的,这世上并不缺才华横溢的失败者,如果拿破仑波拿巴没有小罗伯斯庇尔的赏识,他可能还是个炮兵上尉,在巴黎街头为了失恋而黯然神伤。

    乔治安娜不怎么会看马,这种小地方的马市一个没到交易季节,二是规模不如波尔多,反正她没看到什么好马,倒是从牧草里看到了一点商机。

    她的私章是紫花苜蓿,这是一种牧草,但天然草场是什么草都有的,比如对人体有毒的白蛇根草,亚伯拉罕·林肯的母亲就被它害死了。

    在马槽的牧草里乔治安娜看到了欧蓍草,这种草是制作止血剂的草药之一。

    她一下子就像起了西弗勒斯,然后才想起来可以用它做止血药,给前线使用。

    战争免不了外伤,这种草有抗炎、杀菌、收敛伤口的作用,在希腊神话,和荷马史诗伊利亚特里,阿喀琉斯就使用的这种话来治疗脚伤的。

    所以这种花又被称为阿喀琉斯,千百年来一直被用于各种各样的疾病。

    这种花的原产地就是阿尔卑斯山,可是没哪个农民打算将它和普罗旺斯的花农一样种植。她想试试在阿讷西能不能开个香水、精油厂,这个地方交通很发达,南可以通往意大利,西可以通法国,东可以通往瑞士,少年时期的卢梭还在圣皮埃尔大教堂唱诗班演唱过。

    那一晚她做了很多内容不健康的梦,幸好男主角只有一个,不然她可以从勃朗峰上跳下去。在傲慢与偏见的故事里,彭伯里因为两个有钱的单身汉而骚动,司汤达《红与黑》的故事里,想要出人头地的于连与复辟王朝的市长夫人暧昧不清,而那个小城市正好位于法国与瑞士接壤的地方。

    故事里的那个小城市有很多锯木厂,比起开精油厂,也许开木材厂还实际一点。

    拿破仑打算让夏普塔尔从辛普朗隧道入口往日内瓦方向修一条军路,如果乔治安娜说服当地的有钱人,扩建现有的道路,并且延长一段到辛普朗,那么这条交通线就畅通了,如果能铺上木轨,四轮马车的装载量还会更高。

    要说服这些当地精英不容易,不过更重要的是拿破仑的政权稳固,强行通过政教协定加上饥荒造成的物价飞涨,他需要一场胜利来稳固,麻烦的是圣多明戈的战况并非如他所愿,虽然乔治安娜一开始就给他泼了冷水,这次战争就算赢了也是惨胜。

    瑞士这个“中立国”其实没有真正完全中立过,法国驻军占在那儿就像是永生的阿娜伊斯的丈夫易卜拉欣,他的妻子早就想着离开他去天堂享福去了,通商是一种非武力的入侵方式,乔治安娜打算通过促进两国之间的商贸往来,愈合法国强行干涉别国内政带来的创伤。

    高官不在的时候,高官雅克·摩勒全程陪着乔治安娜,目前法国和瑞士的牧民因为普斯河谷的问题时常有争斗发生。

    那是一个自然草场,两边的牧民都可以放牧,以普斯河为自然分界线。

    问题是那是条小河,动物趟着水就能过去,所以有时候会发生冲突。

    锯木厂的事很多人都想过,不过勃朗峰省并没有丰沛的水力资源,无法用水来运输木材,乔治安娜就让高官找来了一些木匠,找了一条乡间小路铺设木轨道,一匹马就可以轻松拉两匹马拉着都吃力的货物,高官这才有了兴致,还带了几个熟识的朋友来观摩。

    从巴黎到勃朗峰一趟就需要六天时间,因此她并不急着期盼巴黎的来信,上一次送来的信也是以平信居多,困在这个世界一年她依旧一事无成,只除了拐了一个并不是自己生的儿子。

    玛蒂尔达在信里说了德尔米德的近况,他现在正在孟德斯鸠夫人的教导下启蒙,偶尔还会去苏比斯府邸,和莱蒂齐亚一起去找意大利叔叔们学意大利语,缪拉的儿子会跟他抢玩具玩,才一岁多点那个小子就展现出自己过人的强壮了。

    德尔米德一开始还会让他,毕竟他年纪大一些,后来两个小子就经常打架,莱蒂齐亚根本就不管,还怂恿他们俩打。

    小男孩打架是正常的,拿破仑以前读军校的时候还不是和同学打架,德尔米德年纪虽然大体质却不好,打架就当锻炼身体了。

    可是“大男孩”打架却不能纵容,河谷周围地区的农牧民会在夏天时将圈养的牲口赶到山里吃野生的牧草减轻农场的负担,男人们会在这时准备过冬的牧草,这种生产活动已经持续了一千年了,但是阿尔卑斯山的土壤贫瘠,不适合耕种,改为全放牧也不现实,牛瘟、羊瘟会让牲口大量死亡,更别提冻死的小羊了。

    理论和实际是存在差异的,学习的过程让她感觉时光流逝得很快,感觉没几天马穆鲁克就已经到了。

    阿讷斯很平静,感觉不到任何危险靠近,但乔治安娜还是觉得自己要做好自己的安保工作。

    这些人来了之后,猎骑兵分给她保护她安全的一个小队才离开了镇上,去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她有常驻的打算,甚至有可能自己以后要被“流放”到这个风景如画的地方了,上一次她看到的英国人是玛斯伯里伯爵,这次随着马穆鲁克来的是两个年轻的英国人,一个乔治安娜认识,是康华里的独生儿子布鲁姆勋爵,另一位则不认识,他带了一个随从一样的人,乘坐着敞篷马车招摇过市。

    “介绍一下,这位是亨利·佩蒂勋爵。”布鲁姆勋爵向乔治安娜介绍“他是前首相小威廉·皮特的朋友。”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乔治安娜问。

    “来见一见传说中的克里奥佩特拉。”亨利·佩蒂勋爵很有纨绔子弟风范,逍遥又不正经得说“你怎么这么矮?”

    乔治安娜想让这个年轻人见识一下矮个子的厉害,在学校里可没哪个学生敢说她矮。

    “我听说这里要举行舞会,是吗?”佩蒂勋爵看着这个干净朴素的小镇“在什么地方举行?”

    “市政厅。”高官立刻说道。

    佩蒂勋爵根本就没有理会他。

    “这地方闻起来就像是牲口棚。”佩蒂勋爵对乔治安娜用英语说“跟我们回去怎么样?”

    “你是说回巴黎?”

    “不,是回伦敦,你不想念泰晤士河吗?”佩蒂勋爵微笑着说。

    “你们觉得我没用了?”

    “你对他还有影响力,可是他不见你有什么用?”佩蒂勋爵冷笑着“现在他一天洗好几次澡,简直就像马拉,上一次他在浴缸里把吕希安和塔列朗给赶走了。”

    “我的天。”她低声说。

    “医生说泡澡对他的皮肤病没好处,可是他又需要泡澡补充体力,他看起来胖了不少。”佩蒂勋爵说“所以我们不需要干什么,把你带回去就可以了。”

    “你们这些……”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我知道你这种女人,心里有谁你就会帮着谁,你难道不觉得对不起你的丈夫?”佩蒂勋爵打断了她。

    “别说了。”布鲁姆勋爵说“她会把你当成坏人的。”

    佩蒂勋爵傲慢得从乔治安娜身边走过,他的随从走到了乔治安娜的身边。

    “我是勋爵的家庭教师,杜蒙特。”他轻声说“我们来之前见过第一执政。”

    她什么都没问,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所有人都在遭罪,她那点算得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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