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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sagae

    拿破仑的婚戒是一枚镶嵌了两颗宝石的金戒指,这两颗宝石一颗是梨形钻,一颗是蓝宝石,并排着朝着相反的方向镶嵌。

    和他剑柄上的摄政王钻石相比,这两颗钻石真的太小了,但她还是觉得它们无比刺眼。

    “你喜欢吗?”他开心地笑着问。

    现在乔治安娜手里有一柄剑,他将摄政王钻石切割成了两块,一块依旧镶嵌在他的剑上,另一块则镶嵌在了他送给她的剑上,只是她的剑上镶嵌了玫瑰的图案。

    不论是送女孩儿剑还是“玫瑰”,这都是愚蠢的选择,但她还是朝着他微笑。

    “你不喜欢?”他敏锐地问。

    她这时该说什么?

    拿波里昂尼“猪”的时候又出现了。

    “我更喜欢蓝宝石。”她冷冰冰地说“还有我不喜欢你的婚戒。”

    他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你笑什么?”她气愤地问。

    “奥坦丝答应了,万圣节那天她和你一起接种。”他用近乎轻佻的口气说。

    1801年的万圣节是11月1日,每逢万圣节她总觉得有事情发生。

    “把我的脚镣解开。”她将那把华丽的剑放下。

    “不。”他依旧摇头。

    “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他在套房的沙发上坐下。

    “我问过其他人,你是个强大的巫师,他们没法做到像你一样挡住炮弹。”

    “一个六磅炮弹我挡地住,更大的炮弹我就挡不了了。”她诚实地说。

    “这样强大的力量到了关键时刻我才会用,在此之前你要保守秘密。”

    “借口!”她立刻指责。

    “随便你怎么觉得。”他躺在了躺椅上,趾高气昂地命令着“过来。”

    那只短腿的猫居然跑了过去,窜到了躺椅上。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多像宠物一样听话。

    “你觉得雷米卡尔夫人怎么样?”他逗弄着那只猫的下巴,状似不经意地问。

    经过那次晚宴合作,乔治安娜承认那位年轻的少妇确实很可爱,只是她缺乏一种活力,感觉半生不死,并不快乐。

    “你还在怀疑我和她的关系?”他像是遇到了趣事一样笑着问。

    她气得拿起桌上的一尊小雕塑丢他。

    “你可以跟吕西安一样,把剑拔出来对着我。然后发誓,如果我胆敢威胁法兰西的自由,你就用剑刺穿我。”

    “法兰西的自由关我什么事。”英国女人冷冰冰地说。

    “你可以说不许我背叛你,你说你做不了美狄亚,但你可以杀了伊阿宋。”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用我给你的那把剑杀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

    “那你觉得吕西安会不会杀了我?”他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她气得跺脚,转身想要离开。

    “享受一个女人,不只是享受她的身体,还有她带来的乐趣。”拿波里昂尼在她身后说“就算有天你的丈夫要杀了我,我也认了。”

    她在门口停了下来。

    “我从前写的那些诗全部都是谎言,连那句‘我爱你到极点’在内,可是那时候我的确无法想象,白热的火还发得出更大的光辉。”利昂低吟着莎士比亚的诗歌“我不可说,‘现在我爱你到极点’,当我摆脱掉疑虑,充满了信心,为什么还觉得的来日不可期,只掌握眼前?”

    她又回到躺椅边,他让出了一点位置,于是她就挤在他的身旁,枕着他的胳膊睡下了。

    “行军床也这么宽。”他说道。

    “你还想我陪你出征?”

    “约瑟芬也陪我去了意大利。”

    “别想激我。”她指着他古希腊式的鼻子。

    “告诉我你究竟怕什么?”他用戴着婚戒的手抓着她的手。

    但他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影子。

    “你知道九月事件里最让我觉得同情的是谁吗?”她低声说着禁忌的话“是兰巴拉公主,死不可怕,我害怕的是她死前遭遇的。”

    他沉默了。

    “那天在冰库,我听到那些女人的叫声,我就像在地狱里一样,如果我不去教堂我觉得我肯定会睡不着。”

    “所以那天你在河边才那么激烈的反应?”他忽然问道。

    “我跟你说了我没觉得被强暴,我穿着修女的衣服你就不该对我有非分之想。”

    他困惑地咧嘴。

    “坏东西!”她使劲撕扯他的制服“你让我变成了约瑟芬,他为我那么拼命,我却和小浪子搅合在一起了!”

    他任凭她随意抓扯。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很没意思,就不抓扯他的衣服了。

    “胜利能让约瑟芬快乐,我希望她能快乐。”他温柔地说“你既然选择真相就该面对它。”

    “就那个不行。”她坚定地摇头“那会让我摔成碎片的。”

    “那你告诉我什么能让你快乐。”他哀求般说道。

    “我曾经以为你从埃及回法国是为了夺权,现在我才知道,你是赶着回来救国,我希望你能保持那样。”

    “埃及文物部门让我问你,关于埃及的故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本来想说是从教会图书馆看到的,但是以那些学究的求知欲,即便是几千吨书他们也会去翻找的。

    “因为我是个巫师。”

    “我认识一些巫师,他们和你不一样。”他闭着眼睛,如同品酒般闻她身上的气味。

    “我算是一种占卜师。”她怪异地笑着“荷马曾在书里将我这种人称为sagae。”

    他睁开了眼睛盯着她。

    “这个词指代的是有敏锐感觉的老妇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都老到能做你妈妈了!”

    “告诉我一些你的缺点,这样我才能觉得你是真实的。”他痛苦地说。

    “你也觉得这是在做梦?”她反问。

    “你想醒吗?”

    “不想。”她低声说“我醒了就会看到西弗勒斯,看到你现在这么对约瑟芬,我就想到他会那么对我。”

    “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他冷酷地说。

    “让她快乐。”

    “即便我让她快乐的办法是胜利?”

    “我相信有些战争是避免不了的,我爱好和平,却不逃避战争。”

    他没有任何表情。

    “我说蠢话了?”

    “我开始同情那个家伙了。”拿波里昂尼冷漠地说“你要是个爱宝石的女人还容易对付点。”

    她捶了他一下。

    “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准备圣诞礼物。”

    她笑出了声,在30岁的老古董发怒前收敛了笑容“你喜不喜欢惊喜?”

    “如果是上次我收到的生日礼物那样的就算了。”

    “我打算送本书给你,你喜欢高乃依,高乃依喜欢西塞罗,所以我从教会图书馆里找到了他写的拉丁文原件,我打算翻译好之后送给你。”

    他抚摸着她的腰,笑得心满意足。

    “你也送我一本我喜欢的书怎么样?”

    “我可能会没时间。”

    “你不是那么多手下吗?”

    “有些事我想亲自动手。”他翻身压了过来,这个举动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梦中的法老,奈费尔塔利的丈夫拉美西斯二世。

    她可以用西斯铃将那个幻觉赶走,这个又该用什么赶呢?

    “别在这儿……”

    “为什么?”他强硬得问。

    她想找借口。

    “你说过奸情会在任何一个方便的沙发上发生。”

    “什么奸情会像我们这样?”

    她还想找借口。

    “你要是真的中立,就该让我做他也做过的事。”他警告般问道“你还有什么隐藏的?”

    她惶恐起来。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他像是有读心术一样问。

    “每一次,只要与他有关,你就是那种表情。”他阴森而愤怒得说“你为什么还要想着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

    “他爱我。”她哭着说。

    “那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他抓着她的肩膀“你看我为了做到了什么地步,他能做到吗?”

    她嚎啕大哭起来。

    一直到她哭声停止,他都没有任何动作。

    “我不被人喜欢,干枯得像一张纸,幸好你是个爱读书的人。”他温柔得说“你问我后不后悔遇上你,我现在告诉你,我不仅不后悔,我还很高兴,我需要你发誓,不要因为他一句话就跟他走,你让我和他决斗,我们分了胜负后你再走。”

    “你不是他的对手。”

    “你让我来想这些。”他亲了她一下“我期待你的圣诞礼物。”

    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少了那个暖洋洋的鬼魂,周围变得更冷了,她一时不知如何是从。

    “下个月我们回温室吧。”他扯着皱巴巴的制服“我不想再在巴黎呆了。”

    “好。”她温顺地回答。

    “这几天好好招待英国朋友,陪着他们逛一逛巴黎。”

    经过内战,巴黎其实很破败,比不上伦敦,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让外国人参观。

    但她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很高兴地走了,像是凯旋而归的将军。

    虽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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