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又听了二皇子所说,看了奏折里相关供述,心中已经觉得这就是真相。但是……
这会不会是皇甫黄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啦?或许他是借题发挥,如此既能施恩于赵丞相等收买人心,又能获得自己的信任,为将来做打算……
但是他真的敢如此大胆妄为吗?
他都能私设公堂刑讯朝廷命官,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二十几年的疏离,他对这个儿子真的太陌生,太无法信任。
……
尹天成再一次进了皇城内,这里他来过好几次,可算是轻车熟路。到了禁军官署外,尹天成飞身落入院子。
果然,见书房的等还亮着,早听二皇子说,李德凯自中年亡妻后常常在官署中留宿。尹天成悄然接近了书房,听得里面传出不安的来回走动的脚步声,片刻后脚步声停止,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吱嘎……”跟着房门打开,还穿着官服的李德正心事重重地走了出来。
“李大人近日可安好?”尹天成从树上飞身落下。
“尹公子,你这来皇城的次数也太勤了些!”李德正微微差诧一瞬就恢复如常。
“哦?李大人此话怎讲?”尹天成奇怪道。
“这进了皇城一心只找国师和苟大人的茬,而又能有这般本事的,除了尹公子我也想不出别人来。”
“李大人,看来对尹某要做的事有所了解了?”
“尹公子和聂公子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日前小儿李磊又与你结识,多次在我面前夸赞,也知道些你们对付幽冥教的事情……”
“那李大人既然知道尹某的目的,尹某也就不多解释。国师这人是幽冥教的傀儡,苟尚书就是他的同伙。而幽冥教主冷天冥已化身成了北济皇帝,现在边关告急,国家存亡危在旦夕。早听民间传说,李大人忠君爱国,目下这般内忧外患,不知大人如何自处?”
“……”李德正无言相对。
“难道李大人就只管守着这皇宫的安宁吗?”尹天成紧跟追问。
“本官权力有限,很多事情并不能插手。本官也觉得国师非常可疑,但是却一直没有拿住他的罪证……”
“那李大人就只能做这些了吗?这就是李大人最大尺度的忠君爱国吗?”尹天成再次紧问。
“你……!”李德正被他逼问得很是气恼,却又没找到他这话哪里说得不对,只道:“你觉得本官还能做些什么?”
“李大人,二皇子已经连夜进宫面谏皇帝去了。据我所知,二皇子也一直在为铲除幽冥教努力,若李大人真有心为国锄奸,现在应当助二皇子一臂之力!进宫面圣,说出自己对国师诸人的怀疑。就算没有证据,但是皇上既然能把禁军交到大人手上,就是对大人格外信任,你的话在皇上面前总是有分量的。”
“正因为皇上把禁军交到我手上,所以我才更不能在没有却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向皇上进言!”
尹天成一时无语,看来是说不动他,他真的如此固执……
千机阁的大门依旧紧闭着,门外依旧站着两个值守,只是此刻厅中却不像平时那么清静。里面一百名特捕都穿上了近卫的衣服整齐地排列着。假国师一脸慎重,正在训话。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老头儿,就是一直在这里保护国师的幽冥教五护法,朴贵的师弟冼强。
假国师表情威严,压低了嗓音道:“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今夜做好了这件事,就是我们承天开国的功臣,荣华富贵必不可少!”众人依照朴贵之前的交代,只点头不出声,算是答应。
“看到吏部衙门火起,你们就冲入天牢,一定要杀了赵丞和兵部尚书几人!成功之后分散逃走,到城外瓦窑村汇合,到了那里我不但会给你们解药,还会赏黄金百两,以后你们想怎么快活就怎么快活!”
原来,幽冥教见皇帝迟迟不斩赵丞相诸人已等得不耐,而皇甫华收集苟大人等的罪证也并不是不透风的墙,幽冥教也已经知道,而今日冼强又抓到了皇甫盛的密探,知道皇甫盛已经怀疑他们,所以当机立断,立刻组织人手闯天牢杀人。
而这一百名特捕,本都是假国师招募来的武功高强的武林人士,他之前也没有明目张胆让他们去做什么违法的事,直到今天晚上才骗他们服下毒药,恩威并施地要他们闯入天牢杀害赵丞相等人……
且说皇甫盛正犹豫不定,突然一个太监匆匆来报:“启禀陛下,国师在宫外求见。”
“国师?”皇甫盛诧道:“他此刻来做什么?”
“这……国师是被一个小生背着来的,说有要事必须马上面谏陛下!”
皇甫华道:“父皇,您要当心啊……”
皇甫华想别是狗急要跳墙了,想直接刺杀父皇吗?但是国师一人怎么可能办到?就算是尹天成也未必能够。
他知道父皇此时看起来身边只有一个向门神一般的护卫,其实周围至少还有十一人。这是父皇的士暗卫,就算尹天成来了,也不能对父皇一击而中,只要一击不中,就不会再有机会。那他要是这样做不是自己找死?
而皇甫盛此刻的想法其实和儿子是一样的。
“放他进来,不许带任何随从,也不许携带武器,包括他的浮尘。”皇甫盛道。
“皇上,他不带随从进不来啦!”
那小太监道。
“什么?”皇甫盛奇怪问。
“国师他浑身瘫痪,被一个小生背着。”
“怎么会这样……?”
“奴婢不知道……”
“那将他抬进来!”
“是!”
片刻后,两个宫人抬这个坐在椅子上的人进来。而皇甫盛身前已经站了六个护卫。
二皇子一看此人,目中不禁射出惊喜。
“国师!”
“臣下青阳子,参加陛下,请恕臣下不能给陛下见礼。”
椅子上的人,青白的面色,十分虚弱,苍老了许多,但还是能一眼认出就是国师的模样。
“你……?”
皇甫盛也感觉到一种熟悉,怔怔地看着椅子上的人。
“陛下,贫道在黄壑山被幽冥教缉杀,摔下山崖,浑身瘫痪,幸好其中另有机缘才能苟延性命。贫道早想回来面见陛下,揭穿如今国师的真面目,只可惜贫道伤势太重,不能移动,又不敢对外人道,以免走漏风声被幽冥教找到灭口。直到前几日,贫道稍微有点起色,能稍作移动,才让朋友背我来此。望陛下恕微臣失职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