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不料自己的担心居然是多余的。姬无双解开了郭娟的穴道,没再看她一眼,对手下挥了挥手,命令马上离开。
郭娟此刻能动了,身体却比刚才颤抖得更厉害,望着聂漠北被几人夹起来带走,只小声叫了一声:“漠北哥……”,连追过去多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聂漠北被他们带着一路向泊州而去,为了不引人注目,姬无双只选了两汉子做车夫,到了珮州地界,才和来接应的软玲玉、范少华二人碰面。
姬无双为了不把聂漠北饿死,每天会给他解开穴道一小会儿,给他一个馒头吃,聂漠北因为长期用了软筋散,身上没有力气,也不能逃走。那天在马车上,姬无双午后犯困,马车摇摇晃晃便睡着了,只有范少华看着他,于是聂漠北聚集了一点点力量,想要乘机逃走,可惜那点力气还是太小,被范少华及时地按住了。不过那阵异动却引起了楚俊文的注意。
聂漠北沉吟片刻道:“楚兄,怎么被抓的现在说它无益,你情况如何?只是被点了穴道吗?有没有被下软筋散?”
楚俊文道:“原来那玩意儿是软筋散,看来那婆娘就是给我用了这个,我就是穴道解开浑身也没有劲。”
聂漠北失望道:“这样一来,我们想要自己出去怕是不可能了……”他原以为楚俊文只是穴道被制,要是那样自己可以传他快速解穴的方法。可现在才知道他也中了软筋散的毒,就算指点他快速解穴的方法,也没有力气用内功解开穴道了。
“哎!”楚俊文叹气道:“我们要是能想法子搞到解药就好了!”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有啥法子能搞到解药?
……
银凤对着铜镜慢慢地梳理着一头乌黑漂亮的秀发,扭头瞟了一眼床上发着微微鼾声的田万山,露出一个自得又轻蔑的笑容:“田万山是很好摆平的,只要一点催情药,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一番之后在对他动之以情温言细语,他就又恢复了以前对自己的宠溺模样,对自己山盟海誓许下承诺。”
银凤盘好发髻,插上一朵粉色的绢花,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怎么看怎么美,又想想田万山,那五短身材,身上的赘肉,皮肤上的折子,不由得心中涌出一股气恼,再也不想和他在一个屋里多呆一会儿,站起身走出房去。
慢慢走到花园,看着满园春色,在一株月季边停住了脚步,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抹那一朵才绽开来的娇嫩的粉红色花朵,心中生出一股哀怨自怜的情愫。
自此时,却突然感觉有一道目光看着自己,侧首一看,原来是一个穿着厨房小厮服装的男子。此人长得十分俊美,二十来岁年纪,此时正端着托盘,静静地看着自己。
银凤一声嗤笑,对他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敢这么直愣愣看我!”
小厮似乎才回过神来,忙低头道:“夫人,小的是想给夫人和大人送甜点过去的,刚才只是……刚才也怪不得小的,是夫人长得太美,比这花儿还要好看,小的才一时情不自禁……”
“哟~你倒是个会讲话的!”银凤饶有兴趣地向他走去。
小厮也抬起头来,笑看着她道:“夫人,小的讲的可是实话。”他一双眼睛此刻如同闪动着异彩,望向了银凤的双眼。
“夫人!”
正此时,银凤的贴身丫鬟在院口冲着她叫了一声。
银凤回过头去:“怎么了?”
那丫鬟走过来小声道:“那死老婆子不肯吃饭!她年纪大了,早上中午都不吃,怕真给一下饿死了。”
银凤不屑地一笑道:“没事儿,我去找她儿子给她说去,你继续过去看着吧!”说完也没在理小厮,自向刚才的卧室而去。
……
天刚擦黑,田府便开晚饭了。客厅的大圆桌上又摆满一大桌山珍海味,田万山依旧陪着姬无双几人一起吃喝。不过这次田万山比中午吃饭时看起来更自在,更和颜悦色了,席间还频频向姬无双几人敬酒,终于有了小弟巴结上峰的样子,银凤知道,是她下午对田万山的甜言蜜语又起了作用,加深了二人的“感情”。
但田阿娇仍然和中午一样没和他们同食,不过在银凤眼里那也是正常的,反正自从几月前田万山娶了自己,她就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也从不和她一起吃饭。心中只是暗骂:“那小贱人,现在我还腾不出手来收拾你,等着瞧吧!”
正想着事,顺一下胳膊,一不留神却碰着了旁边小厮正端上来的菜盆。还好小厮拿得稳当,虽然洒出来一些汤弄湿了衣袖,但菜盆还没打翻。小厮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小的该死,请夫人责罚。”
银凤转脸看他,才见是下午遇见过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厮,升起来的怒气便也消了几分,只骂道:“眼睛长哪里了?”便没再说什么,站起来有礼地向众人道:“抱歉诸位,我先下去换件衣服。”
银凤出来往卧室走,长廊上却回过头来,看着还跟在身后的那俊俏小厮道:“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夫人,小人刚才弄脏了夫人的衣衫,夫人大量没有责罚,小人却心里不安,想着跟出来看看有没有能为夫人效劳的地方,好弥补刚才的过失。”
银凤感觉这小厮此刻说话声音格外动听。他虽然谦卑地微微弓着腰,却也比自己高出半个头,更奇怪地是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包含深情,银凤不由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双眼,像是想看清他眸中的深意。
小厮此刻一笑,原本就眉清目秀的他,此刻在银凤眼里就如能摄人心魄一般,银凤不由一怔,似乎魂儿也被勾了去。
“夫人,您将软筋散的解药给我吧!”小厮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
“好!”银凤听话地点点头,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瓶递给他。
小厮接了过来迅速地揣入怀中,又温声对银凤道:“夫人该去房间换衣服了。快去吧,走出三步,忘了刚才您见过我!”
“好!”银凤点点头转过身,同时小厮也迅速地转身离去。银凤走出三步之后一下站住,奇怪地看看周围,又用手扶着额头摇了摇,觉得刚才似乎遇到了点什么事情,但是一想却又想不起来,也就没再多想,只去换了衣裳又回去吃饭,将刚才那一刹异样的感觉抛之脑后。
就在田万山陪着幽冥教几人痛快吃喝的时候,毛良带着八百官兵在贺云的督促下秘密向田府靠近。
厨房的老掌厨说今日的食材备得多了些,什么桂鱼羊腰子啥的,过了今日就不好吃了,于是做了一桌好菜,请了一些家仆喝酒。不过请到的一些护院却正当值不能去,但也有几个馋嘴的还是和别人悄悄换了班。
道一和沈碧莲一身夜行衣,在夜色的掩盖和几个护院的放水下,悄然进了田府。沈碧莲直向西苑老太太住处摸去,道一则向楚俊文他们所在的房间潜去。
田万山的母亲常年拜佛,喜欢清静,田万山便在主宅西面专门给她建了个小院子,按照母亲的要求,只有简简单单三间房,此时这院子周围十几个汉子站着岗,院外风灯无数盏,照得院子跟白天似的,可把在一边偷望的沈碧莲愁着了,这完全没法子下手啊!
沈碧莲悄然离开,“得找田阿娇想法子才行!”于是按照田阿娇给的宅院图纸,直奔她的房间而去。
道一接近了关楚俊文他们的房间,可情况和沈碧莲那边的一样,房子周围灯火透亮,十几个汉子在周围警惕地巡逻。这样想悄然进去把人给弄出来肯定不行。
忽然,听到旁边脚步声响,躲在树后的道一寻声去看,见是那夜发射信号弹的女人朝这边走来。
来人正是软玲玉,她和几人一起吃过晚饭,少少喝了几杯酒就就不再饮了,有点不放心聂漠北他们这边,就叫范少华将配好的药给她,她来处理一下楚俊文。
为什么只是打算处理楚俊文啦?因为聂漠北这边她师父交代过,要留着他的武功,如果用了这种食脑蛊,却就是一个废人了,自然也就不能给他用的,这也是一路上姬无双几人为了防止他逃走用了那么多法子,却没用采取断筋等方式的原因。
……
门被推开,聂漠北看到一双女人的绣鞋,知道又是那叫“软姑娘”的女人来了,以调侃的口吻道:“软小姐,又来看我了?再不给东西吃,我就去不了你们那总坛了。”
软玲珑一笑道:“你都落到这个处理,还有心思说玩笑话?你放心,我们不会饿死你的。不过,在未到总坛之前,你也别想有舒坦日子过,毕竟,我们不得不放着你逃跑。”
她知道,师父交代要尹天成的命,却留着聂漠北,应当是想要用他,或许以后他也会为师父效力,既然如此,现在也没必要把关系弄得太恶劣。
聂漠北吊儿郎当地道:“那是了,既然没死就得活着啊,活一天总不能自己专往苦处想,得尽量找点乐子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