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良是协助她爹统管郡城守城士兵的,虽然一千多城防兵没有他爹的谕领他无权调动,但是却能指挥一个三百人的支队应急官兵。她当时想着,只要毛良带兵去将那女人和她安插的那些同党抓起来就行了,可走到半路又想着不对,因为自己爹在他们手里,万一带兵过去,那她爹就成了人质,而且如果他爹真的死了,那么郡臣毛良就会升为临时的郡守,当然,也可能从临时变成正式的郡守,想到这里她就又害怕了。
她爹没有男孩,她从小跟在爹爹身边,对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知道得不少,在重大的利益面前,他不知道爹的这个部下究竟靠不靠得住,会不会在关键的时候在他爹背上踩一脚。正在半路举棋不定之时,就听见远处有官兵大喊着在追人,她赶紧躲在暗处的巷角里,过了一会儿,却见和楚俊文在酒楼里一起的那个道人和一个姑娘飞跑过来,飞身翻进了自己旁边的这户人家,一会儿听得里面老妇人的声音惊诧道:“原来是碧莲姑娘……”
官兵追过之后她也钻了出来,却没再继续去找田良,而是折返回去,想着想法子先和爹爹商议一下,确保安全才行。
回去之后见到他爹,才知道他爹被银凤一番威逼恐吓,事情已经全由银凤做主了,田阿娇当然不愿意以后就由这个女人摆布,但是事已至此,在朝廷来说,她爹已经触犯了国法,如果上报给上官求助,最后就算能将银凤等人除去,那自己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于是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直接和道一他们联手,私底做一笔交易,一起把楚俊文救出来,把银凤他们除掉,然后楚俊文他们也不向官方揭发自己爹的这件事,一切就当没发生,大家都能好过。
田阿娇看到道一和沈碧莲藏入了这户人家,而城中这一日一直有官兵还在搜查他们,他们很可能没有去别处,于是来这里找他们。但是她也知道,只要自己出门,那两个狗腿子就会跟着自己,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还是她的贴身丫鬟献计,说那曹力前两日来给老爷禀告公务,又问起小姐的情况,打听她的喜好,看样子是对她有意思,小姐何不邀他陪你,到时糊弄他一人,会比对付那两人容易很多……
田阿娇才想起,上次自己和丫鬟出去上香,那两个狗腿子也照常跟着,可回来时在半路却下起了雨,四个人都被困在路上凉亭中,幸好曹力的马车经过,她和丫鬟就上了曹力的马车。当时田阿娇不知道曹力也是银凤的人,看他就觉得比身边那俩狗腿顺眼多了,路上还时而和他交谈,到家了时,田阿娇心情不错,让丫鬟将路上买的蜜饯赠了一包给他。
最近几日她才知道,爹提拔他做捕头其实是那银凤的主意,她才知道这曹力也是那女人的人。于是,她便听丫鬟之言,上午曹力来给银凤汇报对道几人的搜捕情况时,故意让丫鬟告诉了曹力,自己吃过午饭要去勾栏看戏的事情。果然,曹力没有让她失望,及时的出现了,才让她能丢开那两个狗腿子。
当然,田阿娇只是捡重点给道一他们说了一下,几人看她说得也没有纰漏,倒有几分信了。
但道一听完却抓着头发愁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可你和我们联手能做什么?你爹懦弱成这样子,他根本不敢得罪幽冥教的。他不调兵的话,只靠我们几人根本办不成此事。”
“不是的!我爹虽然算不上多勤勉的好官,但是他也不想反叛朝廷。我爹不是不想反抗那女人,只是怕打蛇不死反被蛇咬。现在我爹最怕的就是他们会杀了我奶奶,我奶奶已经被那女人的人单独控制在西苑中,所以我爹才投鼠忌器。如果你们能把我奶奶救出去,我爹就敢和他们放手一搏!”田阿娇道。
“你想我们出手去救你奶奶?但是……我们怎么相信你啦?万一你把我们骗去来个一网打尽怎么办?毕竟,现在幽冥教几位高手也在你家。”贺云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们相信……而且,如果你们动手却又不能成功,幽冥教的定会怪我爹爹对他们不忠,我们一家三人性命难保……但是我宁为玉碎,也绝不做任人操控的木偶!如果说你们是在赌的话,我们也是在赌……”田阿娇此刻眼中流露出一股担忧却又倔强之色。
沈碧莲看了看她道:“那如果我们相信你,你又怎么来支持我们啦?”
田阿娇道:“只要你们答应了,我回去就劝说我父亲,让他写下手谕,傍晚的时候你们派人来我家后门,我会找机会将令牌一起交给你们,你们拿着可以直接去郡臣田良处让他按照吩咐调遣兵士,不过你们也要小心,要把田良完全的控制在手中才行,不能给他起变故的机会。
你们将田良掌控之后,然后就是控制现在的捕头曹力,从新任命江鹤为捕头。做好这两步,就可以领人包围我家,然后你们几个武功高的可以分别潜入我奶奶、楚俊文、和那个聂什么的房间,我和我爹也会联络府上的老人儿,到时内外一起动手,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
几人听完当然心动,贺云首先表态道:“我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贺云虽然已经飞鸽传书给京城中的朋友,让他给楚俊文的爹报讯,但是知道就算他爹上告州衙,这案子要查明白也不容易。而且逼急了,说不定幽冥教狗急跳墙,对田万山像对同知州那样,让他成为弃子,直接将他和楚俊文都一起杀掉了事。
道一和沈碧莲也道:“那就信这丫头一回!”
“好!酉戌相交之时,你们谁来我家后门,我想法子将手谕令牌给你们!”田阿娇道。
“我们一言为定!”沈碧莲道。
“我得赶快走了!”田阿娇说完急急开门出去。
几人也不和她客套,任由她自己离开。
田阿娇刚回到勾栏雅间,就听到门外传来丫鬟和曹力的说话声,忙整理好装扮将门打开。幸好,一切都还不晚,曹力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
下午,被点了穴道的楚俊文被两个汉子夹了出来,将他带到另一个房间,打开门直接将他一把攘了进去。
楚俊文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不由发出一声低叫。
“是谁?”
不远处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啊?你是聂兄?”楚俊文惊道。
“是楚兄?”聂漠北无力的声音中带着惊喜。他此刻也是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披头散发,人也憔悴不堪,想要转动脖子去看楚俊文都不行。
“是啊!原来真的是你!你怎么被他们抓着了?”楚俊文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哈!”聂漠北一声苦笑,透着无限无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告诉他自己是束手就缚吗?那他定又会问,自己看起来也不是个白痴,为什么会傻到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啦?
而这一切,如不从头讲起,别人怕是难以理解了。
这里,笔者就交代一下,聂漠北和楚俊文上次相遇后,所发生的事情吧。
因为聂漠北的家在枼州,而楚俊文和王招娣要去町州三悠谷,所以能顺路同行一段。
聂漠北和楚俊文都对九龙琴之事十分记挂,想尽可能的再找回来,一日到了一个郡城,聂漠北那里有一个在当时国内最大的拍卖行聚宝楼任职多年的人,想托他打听一下九龙琴的下落,毕竟一般贼偷了贵重物品大多不是想自己用,而是拿去卖给一些拍卖商变现。
楚俊文也想去见识见识,便跟着聂漠北一起,而当天下雨,出门不便,楚俊文就让王招娣留在了客栈中等他们。
二人见了那人之后,回来的路上楚俊文想起应该给招娣买一双雨天穿的靴子,要去鞋铺转转,而聂漠北想趁着这个空档去附近一个有名的酒铺沽一壶酒,二人便分头行动。
楚俊文刚买了一双鞋子出来,却迎面走来一个道人,那道人道袍脏脏旧旧的,圆圆胖胖的一张脸上长着一圈虬须,两个眼睛很小,中间却矗着一只大红鼻子。他盯着楚俊文上下看了看,便从自己身上摸出一个叠成小三角形的符递给他,对他道:
“公子,你身上有很重的魔气啊,快将这驱魔符收下吧,它能保你平安!”
楚俊文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过通过最近遇到的一些事情,他也不再不信妖魔之说,便愣愣地将符接了过来,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道士究竟是好人歹人啦?这些什么符咒之类的究竟是驱邪的还是害人的啦?于是马上又道:
“道长,多谢了,我感觉一切正常,这个就不必了吧!”又将那符塞给那道人。
道人“嘿嘿”笑道:“你刚才既然已经接了,怎么又突然不想要了,哪有这样出尔反尔的?”
楚俊文倒真被他呛住,只好道:“你我素不相识,我想着收你这东西实在不妥,所以才还给道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