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接近中午十分,秋银燕的穴道才终于解开了,只不过那是到了一定的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的,她自己费了老半天劲却一点作用又起到,朴贵的点穴手法不是一般人能自动解开的。
秋银燕穴道一解便翻身跳了起来,冲着门口嚷道:“喂!外面的还有活的吗?”
外面俩汉子站在门边正在闲聊,听到她的喊叫声,一人道:“诶……那娘们儿在叫了。”
另一个道:“甭管她,听上一班的兄弟说了,她前一次被关进来时一会儿嚷着要上茅厕,一会嚷着被毒虫子咬着了,就是编瞎话骗哥们儿开了门想逃走。”
“那没逃掉吧?”
“那是当然!嘿嘿,她不知道咱们看守身上也没有手铐脚镣的钥匙,这脚镣好几十斤,就算她真是燕子,又能蹦多远?”
“那她还嚷嚷个啥玩意儿啊?”
“管她去,咱们只当没听见。”
蒙蒙的细雨仍然下着,一个带着斗笠提着食盒的黑衣男子向二人走来。那两人中一个道:“咦……到吃中饭时间了。”另一个道:“咋不像六麻子啊?”
“……真不是嘞!”
那人已经走进了,听二人说话,忙道:“两位大哥,六哥中午多喝了两口,这雨下着也不想出屋,吩咐兄弟来走一趟。”
“呵!那六麻子胆儿可真大啊,前几日堂主才说了不许人带班带职的,今个儿他就敢犯了!”
“可不是吗……我也是脱不开这情面,搞得胆战心惊的。”那人说着将食盒放到门旁一张小桌上:“两位大哥快趁热吃吧!”
二人笑着走过去,一人接开食盒盖,一人去端里面的菜,一句“真香”还没说出来,就觉得后项一痛,两人被这斗篷人重重地在后项上一击,一齐昏倒过去。
斗笠人马上在二人身上一阵摸索,取下一串钥匙,赶紧打开了牢房大门进了屋去。
“妹妹!”那男子跑进来,在脸上一抹,便立刻换了容貌,声音已经从刚才有些嘶哑的男声变成了清脆的女子声音,原来此人正是那秋金燕。
“姐姐!”秋银燕惊呼:“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
秋金燕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道:“我听到你被关在这里,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姐姐,你不知道这里的人的厉害,我脚上有铁链,白天走不掉的!你现在快逃,快点!”秋银燕语速特快地催道。
秋金燕用钥匙打开了小铁牢的门,闪身进去,“就打不开吗?”她蹲下身子,抓住秋银燕脚上铁链的锁,从手腕拔出一个细细的铁丝一般的东西,伸进锁眼。
“没用的姐姐!我上一次就试过了,不知道这锁里面做的什么机关,就是打不开。”
“我就不信有我秋金燕打不开的锁。”秋金燕仍然在尝试着。
“姐,你快走!说不定你已经被他们发现了。”秋银燕说着便推开了秋金燕的手,自己拖着沉重的脚镣往牢外走。
“妹妹,你干什么?”秋金燕不解地问,心道你不解开这铁链,哪里能跑得动,怎么着急往外走?
秋银燕在墙壁上四处摸索敲打,一边道:“姐姐别管我,我要找个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姐姐,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那疯老头儿早就在一边叫了无数次:“把我也放了!把我也放了!”可这姐妹俩着急着说话,都没搭理他。此刻见秋银燕在墙壁上敲敲打打摸索着,便又道:“丫头,你放我出来我告诉你机关在哪里。”
这句话秋银燕倒是听近耳里去了,忙道:“姐姐,快!快给他开门。”
秋金燕不知道妹妹究竟在干什么,但听她如此说,还是赶紧拿钥匙给那疯老头儿把门打开。门刚打开,便听得牢房大门哐啷一声大响,一人大喝道:“好大的胆子!”跟着向秋金燕飞扑过来,狼牙棒横扫秋金燕前胸。几条汉子紧随其后,也扑了进来。
来人却是那屠人罗汉赵陆杰。这边牢房平时看守的人不多,因为犯人都带了沉重的手铐脚镣,那钥匙不在看守身上,一般人就算逃出了大门,也跑不远。而要是武功特别高强的,抓住之后一般都是先挑断脚筋,就更不用看守的操心了。
然而这次为了引诱秋金燕来劫牢,更是外松内紧。秋金燕刚才将那两个看守打翻在地,便被负责巡查的赵陆杰及时发现,赶紧着招呼人冲进牢房。
赵陆杰和另外两个汉子围着秋金燕拼斗,另两人一人去拿秋银燕,一人便去拿刚走出门的疯老头儿。可疯老头出了牢,那可如同出了笼的老虎,虽然手铐脚镣都在,动作受到很大的限制,但那去拿他的汉子却是被他三两下打翻在地。
而秋银燕就不一样了,她本以轻灵见长,如今却手脚沉重,难以运动,被那汉子几下就拿住了胳膊动弹不了。
那汉子拿住了她却并不以此着罢,抬手一掌就朝秋银燕后脑拍去,秋金燕见状惊得大叫一声:“妹妹!”,顾不得眼前的敌人,直将自己右手上的短匕当着暗器朝那汉子全力掷去。
那汉子拍了秋银燕一掌的同时,自己前胸便被短匕灌入,抓着秋银燕的手一松,跟着秋银燕一起栽倒在了地上断了气。
秋金燕分神,又失了兵器,被那赵陆杰在左肩上按了一掌,秋金燕只觉得肩上传来一阵热痒,便也没觉得痛,心中一沉,暗知是中了毒掌。
想到妹妹已死,心中悲痛,干脆也什么都不管了,只想杀一个够本,多杀一个赚一个,此刻虽赤手空拳招招走险,却毫无退意。
疯老头儿见秋金燕被几个汉子围着逼得狼狈,忙过去相助,却听得门口一女子娇喝一声:“贼疯汉给我站住!”跟着一剑朝他后背刺来。
疯老头儿赶紧着侧身让开,见原来是那尧二娘到了。
那尧二娘出手果然比刚才的汉子高明很多,她直刺不中,手腕一转变直刺为横削,同时脚下斜扫,断了疯老头下路退路。
若是平时,疯老头就算不能硬敌,也可以上跃或者后纵避开,可是现在脚下沉重,躲闪不易,于是干脆不闪不必,运足内力于双腿扎稳桩子,硬生生受了她一脚。手上没有兵器可以抵挡长剑,只把双手一绷,将两手间不到一尺长的铁链绷紧隔在剑尖前段,就势一绕将剑尖套住,叫一声“撒手”。
尧二娘未曾料到这疯老头儿竟然硬吃了她一脚确未倒桩,长剑被铁链裹住,一股大力往外一拉脱手而去,跟着疯老头儿的拳便到了面门。
尧二娘大惊,赶紧“噔噔”后退两步。只是这牢房剩余的空间不多,旁边那赵陆杰三人正和秋金燕打得激烈,尧二娘退了两步已被挡住了去路,疯老头儿又赶上一步“呼呼”抡起拳头挥打,眼看尧三娘避让不过,疯老头儿却突地感觉后辈有兵器袭来,只好转身抵挡,见原来是刚才打翻的那汉子又来相帮……
雨挥挥洒洒地下得酣畅。在那片开阔的演武场上,此刻百来余人分成两边,剑拔弩张地对峙着。雨水浇在他们身上,他们也浑若不觉。
两方其中一方,是十几个手持齐眉棍的灰衣僧人和十几个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的队伍,站在前面领头的两人,一个身着白色披风,一个斜系红色袈裟,这一白一红的组合显得十分不协调而又惹眼。
这一身白色披风的瘦老者,正是那闪电门掌门姜义,而那披着红袈裟的和尚,五十左右年纪,中等身材,神色庄严,便是少林寺新任掌门明尘。与他们对峙的,是以朴贵、二护法、和霍伟霆为首的几十个幽冥教教徒。
朴贵“嘿嘿”一笑,尖细的声音道:“不是说佛门之人六根清净,不染尘俗吗?明尘大师这方丈新任,就要给少林改规矩了?”
“施主少逞口舌之能,幽冥教以妖孽为尊,荼毒我方外之人,不知多少寺庙道观毁之一旦,我明尘道行低微,本不足以救济天下,原想守住少林一方净土,可无奈尔等又要取走黄金册,妄想让上古妖器从现于世,贫僧不能再坐视不理,只好勉力阻止了!”
明尘出语铿锵,不怒自威。
“哼!”朴贵冷哼一声:“识大局者为俊杰,我教虽然铲除了不少佛道中人,那也是他们腐朽不化,不足为用。我教迟迟没有对少林寺出手,也是爱惜少林有众多高手人才……”
“呸!”朴贵话还没落地,明尘身面的和尚中已有人小声啐了一口。
朴贵冷笑着,目光冷冷扫视明尘身后的众僧。当目光划过里面一个高个子和尚时,不由得眉头微微一动。那老和尚身形枯瘦如柴,眉毛胡子雪白,微低着头,耷拉着眼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禅定了一般。
“阿弥陀佛!”明尘宣了一声佛号:“施主做此天理不容之事,还说得这样理所当然,真是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