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见情况紧急,忙对芊荀她们道:“你们快自己驾车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停下,这里有我和尹天成!”
楚佩瑶见到那胖头陀,想起被掳受辱之事,心中羞愤无比,只恨不得能冲上去杀了他。又听陈康催她们离开,感到似乎就要和尹天成生离死别一般,一时心念电转,却是傻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楚姑娘,我们快走!”芊荀灵力耗尽,已无能再施展法术,只拉了楚佩瑶的手腕想带她离去。
“不……!”楚佩瑶甩开她的手,似乎做了最后的抉择:“我不要,要死我也要和尹大哥死在一起!”
什么礼教矜持,此刻都通通抛到了脑后,只由着自己的本心说出自己内心想法。因为她感到若是再隐忍不说,以后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芊荀听她此言,人愣了一下,心中不禁生起一种复杂的情绪,她说不清那是什么……
楚佩瑶虽不是那么大声吼叫,但这声音也足够让周围几人都听得清楚。
正在交战的楚天城听到更是心中一颤。
其实一直以来,她对他的情愫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自己对她无心,所以一直避着她,只希望她能早点消除这种心思,他更不想走到当面拒绝她这一步,此刻听她如此说明,不禁心中顿感沉重。
他此刻以一敌二本就是强撑,这稍一分心,左肩避让不及被那明智的抓力扫到,顿时衣衫破开鲜血直流。
“啊!”楚佩瑶见他受了伤,心也跟着一颤,捂着嘴惊呼出声。
陈康挡在二女身前,死死盯着前面的胖头陀,拉开架势谨慎防备,一边着急叫道:“我说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快点走啊!”
“你不想他死就和我走!”芊荀再次拉起楚佩瑶。
楚佩瑶虽不想离开,但又真怕拖累了尹天成,只好咬牙随芊荀向后面马车跑去。
芊荀坐上了驾车位,扬起鞭子,把马赶得飞快。
胖头陀见两个美人上了车,顿时急得红了眼睛,不管前面陈康,身子斜飞而起,却是朝旁边一颗柏树飞去。
陈康不料他一下调了方向,稍慢一步,胖头陀已在那树梢狠蹬一脚,借树梢弯转反弹之力箭一般射向马车,一边大喊: “今晚你们谁都别想走!”
陈康大急,骂道:“做你大爷的白日梦!”如影随行急追而去,人还未近,已拼力一掌向胖头陀背心击去。
只是陈康内力消耗过大,虽然刚才做了短暂调息,却也不足恢复一半功力,这一掌自然威力大减,被胖头陀回身一刀封得死死的,反而手臂被他刀上气劲震得隐隐发痛。
胖头陀刀若旋风狂卷而至,掀起“呼呼”气浪,把陈康逼得连连后退,倏然身形纵起,又朝那马车急追而去。人还未至,已扬手“嗖”的一声打出一只飞镖向那急奔的马儿射去。
“嘶……”马儿吃痛狂叫一声,奔出不远栽倒在地,芊荀忙跳下车,扶了楚佩瑶拔足狂跑。
胖头陀眼冒馋光,“哈哈”大笑,叫着:“想死个俺了!”已落在马车上,正欲如老鹰扑兔般扑向奔出不远的二女,又觉身后劲风已至,不用回头也知道定是陈康又撵上了,只好回身接招。
如此追追停停,每次眼看要追上了,陈康就又赶来不要命地和他缠斗,最后终于失了二女的影踪。
胖头陀心中气恼至极,只好把满心怒气撒在陈康身上,大刀抡得“呼呼”作响,破口大骂:
“你他妈个兔崽子,每次都是你撵着大爷不放,大爷今天不把你零碎地剁了,就枉在江湖上打滚这么些年!”
陈康见芊荀她们终于逃得远了,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咧嘴笑道:“正好,正好!小爷今晚就和你做个了断!”
陈康心定下来,不再有顾虑,手上便沉稳多了。那胖头陀一路猛攻,竟然没有再打开他的门户,一时半会却是伤他不到了。
芊荀和楚佩瑶一口气跑出很远,楚佩瑶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只好躲到一片小树林中藏起来歇息。
芊荀停下来,此刻心里却比刚才逃命时更紧张了,她想尹天成一定支持不了多久,或许现在……芊荀心乱如麻:“不行,我不能不管!我不信无法破除他的劫数!”
芊荀转身向树林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楚佩瑶靠在树边喘着粗气。
“楚姑娘,我等本是顺道同行而已,没想到和你们在一起如此危险,请恕芊荀不能再和你们一道了,就此告辞!”芊荀背对着她,说完迅速向外走去。
“你!”楚佩瑶指着芊荀的背影:“果然是卑鄙小人!见大家有难就只顾自己了!”
芊荀向着来路返回,心中其实并没有帮助尹天成的主意,但是却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只想先秘密潜回暗中观察,再随机应变了。
待芊荀匆匆赶到客栈附近,却再没见到任何人影,只有地上斑斑点点留着血迹。芊荀心中一紧,忙寻着血迹沿路找去。
楚佩瑶一个人呆在树林里,看着周围模模糊糊的树影,总觉得里面似乎隐藏着什么怪物般的可怕,不时传出的一两声怪响,更是吓得她心里“砰砰”直跳,忙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出到旷野,虽然此刻星月光线不弱,但从未独自在野外过的她却还是分不清个东西南北来,只好一路乱走,希望可以找到什么人家。
也不知走了多远,突然听得旁边草丛中发出一声男子的呻吟声,楚佩瑶被吓得一哆嗦,差点惊叫出声,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会是什么人?”楚佩瑶看着那个地方,“……该不会是尹大哥?”想到此不由得心里十分紧张起来,虽然害怕,但也握着拳头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过去。
慢慢走得近了,扒开荒草,果见是尹天成躺在地上,却不知是生是死。
“尹大哥!”楚佩瑶大惊。细看他此时口鼻都有渗出血渍,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没有了气息。
“尹大哥,你醒醒!尹大哥……”楚佩瑶大哭起来,用力摇着尹天成的身子。
“尹大哥,你快醒过来啊?你不要扔下我,我这辈子都不要和你分开!”
楚佩瑶哭着,捧起他的手,心疼地捂在自己脸上,感觉他手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忙又伸手到他衣服里摸摸胸口,竟然也是冰凉的。
“他真的死了……”楚佩瑶顿时觉得头脑一片空白,目光呆滞地愣在那里。
“不不!”楚佩瑶半晌回过神儿来,摇摇头有些魔怔般地道:
“你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们能两次不期而遇,说明是上天注定了我们的缘分,你不可以这么对我的!你不能!”
她拼力把他扶起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半背着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她要将他带到附近的人家,不能让他再冻着了。
楚佩瑶几步一停,直到黎明,终于看到一间草屋立在不远的山脚。费力地到了门前,伸手敲门却并没人应答。用力一推,门“嘎”的一声敞开一半。
“里面有人吗?”楚娉婷再次试探地问,还是没人回声。她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把尹天成扶到床上去,盖上薄被。
“楚大哥是不会死的,我得去找大夫!……对,找大夫去!”楚佩瑶努力地在自己慌乱的脑子里找着做事的逻辑。
想到大夫,便又想到芊荀:
“那个不仁不义的女人!尹大哥平日里对她这样好,她却在他危难的时候置他于不顾。如果尹大哥真的不能醒过来,我要是见到你,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
楚佩瑶咬牙切齿,虽然平时巴不得她远远地离开尹天成才好,可现在最想见到的人却是她,偏偏她却不在。
以前每当她对芊荀生出不好的想法时,都会告诫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但此时,她满腔的恼恨都一下倾泻*出来,也终于觉得这可以理所当然。
……
没过多久,楚佩瑶还真在临近的村子找到一位年进古稀的老大夫,老大夫赶来一番查看,连声称道“奇哉怪也!”
楚佩瑶忙问他究竟怎么个情况。老大夫捋着一戳白胡子,一脸不解地道:
“这位公子心脏被人用内力震伤,心间淤血堵住心窍,一般人早就死了。可是他却还保持着微弱的生气,真是难得,难得啊!”
楚娉婷听了心中狂喜,哭道:“他果然是没有死的!他果然不会死的!”一把拉着大夫:“您老一定有办法治好他的是不是?”
“等老朽给他开了药,小心将息调养,估计命是保得住……只不过……”大夫紧皱了眉头。
“只不过什么?”楚佩瑶愣愣看着他,一脸紧张。
“只不过,这位公子心间淤血堆积,阻碍心窍,就算老夫用药化开,也难以完全恢复到当初,只怕以后好了,不如以前机敏……这一表人才,到真是可惜了。”老大夫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楚佩瑶倒抽了口凉气,“大夫,什么叫不如以前机敏?”
“就是……就是反应比较迟钝,记忆也不很好,想事情也想不到多清楚。”老大夫只好这样说道。
“……这样?您的意思是,他会有些痴傻了?”楚佩瑶不可置信地问道。
“哎……是啊……”老大夫无奈地摇摇头。
“求求您,您一定要把他全部治好!多少银子我都给您。”楚佩瑶说着忙摘下手腕的一个玉镯塞给老大夫:“我身上没有多少现银,这个手镯,百八十两纹银还充当得,请您老收下充当诊费。”
老者推却道:“姑娘,救命活人本来就是我的本分,能治好老夫一定尽力,这诊金却是花不到这么多,连着抓药一起,一两纹银足够了。”
楚佩瑶看明白老者真不是像有的大夫那样,为了多收诊金故意拿捏患者,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说的话不假,不由得为尹天成伤心不已。
楚佩瑶随大夫回去抓了药回来,便是烧水熬药,在这简易的茅屋里忙活开了。这对于她一个官家大小姐来说,却还是头一回。
刚开始的时候是手忙脚乱,连火都点不着,好在几次失败下来,也慢慢找到里面的门道。不得不承认,人就是被逼出来的,到了必须要去做的时候,什么不会的就都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