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听他出言羞辱父亲,心里更加怒火中烧。
本来他要是沉着冷静地再走上几十招,这胖头陀非要落败不可,可他偏偏被这盘头陀的话一激便急于求胜,恨不得立即把对方劈于掌下。
这心里发急反倒出错,一招出掌用力过度使得脚下露出破绽。
这胖头陀是几十年刀尖上打滚过来的,见陈康下盘露出一点空隙哪里会放过,马上一脚提向他膝关节。
陈康这条腿受伤本不灵便,只好借另一条腿用力跳起避开,那胖头陀不等他落地跟着刀一旋便又削他脚裸,陈康只好脚尖在他刀背一点,借力又向上拔起几尺。
这一跳,出门的路便被让了出来,胖头陀飞身抢出门外逃之夭夭。
陈康腿不灵便,知道已追他不上,只气得留在屋里破口大骂。
楚佩瑶还是昏昏蒙蒙的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觉得刚才尹天成不知怎么突然走开了,她想要抓住他,却是手脚软绵无力,现在浑身燥热难当,便一边喃喃着:
“回来,回来,你要去哪里……”一边脱起自己下半截衣衫来,不过她此刻手上没劲,扯了半天也没撤开复杂的衣裙。
陈康赶过来,赶紧用被子把她身子盖住,心道:“这是给她吃了什么迷药么?该怎么才能救醒她来?”
被子往楚佩瑶身上一捂,楚佩瑶更觉闷热难受,又伸手去推开,陈康又她捂回去。
楚佩瑶在被子里挣扎扭动着身子,雪白的香肩玉臂不时挣出被子,红艳艳的脸上泛着层薄薄的香汗,娇嫩的红唇轻轻喃呢,看得陈康心里“砰砰”直跳。
他正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十四岁便上了少林没有接触过什么年轻女子,而如今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一颗怀春的少年心便有些心荡神驰,慢慢把持不住自己。
于是便想:“我只需揭开被子悄悄看看,她应该也不会知道。”便慢慢地把盖在楚佩瑶身上的被子往下移,刚露出肩来,范佩瑶便伸出手臂来抱着他的手,轻轻叫道:“尹大哥,你回来了么?”
陈康顿时手上一抖清醒过来,忙把手从她怀中抽出,一巴掌重重拍在自己脸上,骂道:
“我这是在干什么啦?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作事情来!还他妈想着以后行侠江湖啦,就这副德行也配!”
陈康心中一阵羞愧,马上从床边退开几步,但那楚佩瑶此刻却挣扎着要坐起来,陈康不得不又去把被子给她捂住。
“尹大哥……尹大哥……”楚佩瑶又开始喃呢。
陈康已经冷静下来,定了心神,便不会再受诱惑,此刻却是不再起一点情欲。心想:“这来怎么办啦?要怎么才能把她弄回去啦?她这样子要是点了穴道怕会逼成内伤。”
正在踌躇间,突听门外一老者一声哀嚎,跟着眼前人影一闪,拳风已近面门。
陈康一惊,马上侧身避开,对方第二拳接踵而至,直击他小腹,陈康逼得又后退两步,而第三拳如影随形袭向他左肩,陈康再一闪身,拳风擦肩而过,冽得肌肉生疼。
这三招快若闪电,竟然打得他连退三次都没能还击一招,陈康大惊,一边叫道:“前辈,你打我做什么?”
那老头见三招居然都没能伤到陈康,也是吃惊,停住了身形。只见他面色铁青,双目环睁欲裂,暴怒喝道:
“天杀的狗东西,你是何人?我老伴和你何冤何仇,你竟然对她下此毒手!”
此言一出,陈康才想起刚才在门边看到的那个老婆婆的尸体,他当时见楚佩瑶情况危急,也没有去理会,此时这老者一问方才想起,回道:
“前辈,老婆婆不是我杀的,一定是那个胖头陀干的!我在这里也是为了救人而来。”
老者此刻方才环视房间,见打斗的痕迹明显,床上还躺着个大姑娘。再看看陈康,五官端正,说话举止也中规中矩,似乎信了几分,又问道:
“那你是何人?那胖头陀又是谁,长什么模样?”
陈康道:“晚辈是前面柏香城附近人家,姓陈名康。”接着又把那胖头陀的模样描述一遍。
那老者听完一掌劈在墙壁上,半边墙壁轰然倒塌,怒吼道:“那他人在哪里?叫他出来!”。
陈康看他那近乎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被……被他跑掉了!”
“跑了?”那老者看着陈康,眼睛直愣愣的:“你故意把他放跑的?”
“不是!不是!”陈康忙忙摆手:“我怎么会故意放跑他?我还恨不得杀了他啦!”
老者瞪着陈康,眼神变得有些散乱,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过来道:
“你骗我!你骗我……你准是看打不过我了,编了套谎话来骗我!我今天非要打死你为我老伴报仇不可!”
说到最后,眼神越加变得迷乱凶狠,发疯般一拳向陈康打去。
但这拳劲道虽然还是很大,巧妙却不如刚才。加上此时陈康已经有了防备,应对起来也就容易不少。
陈康以一套龙抓手和老者对招,一边解释道:“老前辈,真的不是我干的,您今天杀了我,也是错杀了好人!”
那老者此时眼神涣散迷乱,一边狂攻一边吼叫道:“谁是好人?他罪大恶极!杀他一人可以救无数人,我没有错!一定是你在师父面前嚼舌挑唆……”
“前辈,您在说什么?我什么在师父面前嚼舌了?”陈康听得糊里糊涂,一边发问一边招架。
好在此时这老者出拳虽然劲力浑厚,但是却全失了刚才的巧妙和变化,威力大不如前,陈康可以和他占成平手。
但交手几十招后,陈康心中却惊讶不已,因为此人的拳法此时招招走实,撇去了那些灵巧变化的掩饰,却是很像少林的伏虎拳。
以快打快,一转眼就又是几十招过去,那老者伤不了陈康,此刻暴跳如雷,说道:
“好好好!师父果然偏心,将这绝技传授给你了!哼哼!你以为凭这个就想做掌门……”
“前辈你……”陈康住了口,他发现这老者好像是神经受了刺激,胡言乱语有些疯癫了,现在和他理论那是对牛弹琴。
“今天是解释不清楚了,现在只有先脱身要紧。”陈康拿定主意。
可是二人现在实力旗鼓相,都在全力对搏,谁也控制不住局势。胜败可能只在一招一式之间,可能是受点小伤,也可能伤到致命,谁都难以把握。
“这个老者,可能是突然间痛失爱侣又找不到凶手报仇,满心的怒气无处发泄,以至于一时心智迷乱,若是此时伤了他的性命,那实在心里难安,但若是有意相让,自己也许顷刻便要丧命在他手上。”一时心中焦急万分。
正是想不出法子脱身的时候,陈康目光一瞥,正好看见那只翠鸟站在门口,脑子一下生出一个计较,大叫道:“老前辈快看,那老婆婆变成翠鸟了!”
老者突然听到他这样一叫,真的停了攻击,喊了声:“老婆子……”便转头看去。
老头子可能从来没见过这样特别的鸟儿,通身的翠绿泛着盈盈的光泽,一双圆圆的小眼睛灵动得似乎可以看出它的喜怒来。
此时那鸟儿见老者盯着它,似乎被看得害怕了,吓得“叽喳”一声惊啼,拍着翅膀就外往外飞去。
那老者却似乎要看个清楚是不是自己老伴变的,大叫着:“别走!别走!”飞身追了出去。
陈康此时赶紧一把抱起床上的楚佩瑶跑了出去,奔到门口骑上马,不敢有丝毫停留,一拍马屁股逃得飞快。跑出几里,见老者没有追来,才放心了下来。
见楚佩瑶此刻药效已过陷入了昏睡,方才停下来给她胡乱整理了衣衫。
但带她逃走时太慌忙,她的袄子没有拿出来,此刻见她穿得单薄,这寒风吹得呼呼直响,担心她冻着了,想起刚才在马上挂着的布囊摸起来软软乎乎的,里面是装的什么啦?
陈康一手扶着楚佩瑶,一手扯开布囊,一件柔柔的月白色锦面羊绒里的斗篷便被扯了出来。陈康一看,心想这到正能派上用场。
刚要给楚佩瑶披到身上,却目光一划,内里一角一个淡蓝色的绣字落在了眼底——“荨”。
陈康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尹天成一大早去镇上是为了给芊荀买斗篷的。
“呵……”陈康惊得咋舌,“真看不出来啊,他竟然这么细心,还让人给现绣了字,我这样把它给了楚佩瑶用,他心里怕是会有一百个不爽吧?”
于是又重新把它装了回去,一边把自己身上的皮袄给脱了下来套在她身上,一边摇摇头道:
“傻姑娘啊,人家心里有人了,你偏要做那入水的落花干什么啦?”
陈康一路催马疾驰,心里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现在想起,那胖头陀既然把楚佩瑶掳到了这里,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只可惜没能抓住那魔头。
到了门口,见院门打开,却不像平时一样有家丁看守,心里一慌,大叫一声:“爹!”抱着楚佩瑶就往内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