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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家。

    莫老四吃了团圆饭,在沙发上坐了片刻,随后抓了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莫母追出来拽住他的胳膊,不满地压低声音道,“怎么回事你?大年三十还往外头跑?”

    “有事。”莫老四有些不耐烦,一大早就被一个电话叫到了这,来了也不干什么,就干巴巴坐在那看她们包饺子。

    莫母气得伸手戳他肚子,戳到一半想起来,自家儿子瘦得连啤酒肚都没了,又松开手,只是气冲冲地道,“有事有事,你天天有事!一年有几天呆在家的?你媳妇也刚回来没多久,赶紧陪陪她去!”

    “……”

    万莉莉不知道中了什么邪,跑到一家整形医院把以前填充的假体全部抽了出来,在外面恢复了两个多月才回来,乍一看,莫老四都不太认识了,只觉得怪异。

    吃饭的时候,他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万莉莉在饭桌上没好意思问,等吃了饭,才趁公婆去厨房了,挤到莫老四边上问了句,“怎么样?好看吗?”

    莫老四的表情像是牙齿泛酸,“你怎么了?受刺激了?你这脸以前就这样?你以前就这么丑吗?”

    万莉莉:“……”

    “不丑,就是有点不习惯。”看到万莉莉变了脸色,莫老四赶紧补救,“你想,不是有那句话么,剪发三天丑,看习惯了就不丑了。”

    万莉莉气得推了他一把,“你滚。”

    莫老四顺水推舟滚了出来,岂料又被他母亲给攥着手不让走,无奈之下,他只好说,“是她让我赶紧走的。”

    莫母松了手,莫老四正要嘻嘻哈哈地跑走,就见这母亲大人突然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妈,怎么了这是?”莫老四无措地转回身,拿自己的袖子去替她抹眼泪,“大过年的怎么了这是?爸惹你生气了?”

    “是你!”莫母气得眼泪直掉,“你是要气死我!媳妇娶回来不闻不问的,好几年了,你们俩呆一起的时间还不如你和你们酒店里服务员呆在一起的时间长,儿子你到底想怎样啊你告诉妈好不好?是妈错了吗?妈让你结婚错了吗?你要这样来惩罚我?”

    “妈……”莫老四叹了口气,“您哪儿会错啊,没有错,是儿子的不是,是儿子错了。”

    莫母眼泪一收,“行,既然你认错,那你现在上去,跟你媳妇生个孩子出来,以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都不会再管你。”

    “……”莫老四简直哭笑不得,“妈,你这脸变得有点快啊。”

    车子停在一排家具店门口。

    莫老四正要打电话过去,就见二楼一扇窗户开了,一个穿着黑色短T的男人临窗站着,指尖捏着一根烟,他掸了掸烟灰,修长的指重新把那根烟送到唇边,莫老四心里笑骂一声装逼,但不得不承认,韩东延这狗男人抽烟的姿势还是蛮帅的。

    他从车厢里提了一袋年货上楼,到了二楼,看见右边一扇门开着,韩东延已经走了过来,那根烟已经抽完了,他几步走到门口,接过莫老四手里的袋子,问,“发现什么了?”

    昨晚莫老四就打了电话给韩东延,又一想到第二天是年三十,索性直接去韩东延那边吃个饭算了,毕竟这狗男人的手艺很不错,没想到事与愿违。

    “镇远科技的董事长侯向军,观音寺出事那天,他也在。”莫老四关上门,看见长廊铺了毯子,想了想,把自己的鞋给脱了。

    走到房间里,暖气十足,他又把羽绒给脱了。

    韩东延原本想说些什么,看见莫老四脱下羽绒外套后,很中肯地点评了一句,“瘦了不少。”

    “是吧?”莫老四撩开毛衣,“怎么样?有没有腹肌?”

    韩东延嗤了一声。

    莫老四是真的瘦了,啤酒肚没了不说,脸上的肉也少了一圈,整个人看着更精神了,原先他的长相就十分阳光俊朗,此刻这张脸多了些凌厉的线条,显得更加帅气了。

    “我是因为刚吃完饭,不然肯定有人鱼线的我告诉你。”他努力吸气缩腹,奈何肚子上的肉还在,愣是没显出半条线条。

    “你怀疑侯向军和这件事有关?”韩东延已经走到了桌边,打开了笔电,输入镇远科技侯向军三个字,“原因?”

    莫老四把自己的怀疑说了,想了想又补充道,“虽然有些牵强,但我想,如果顺着这条线,万一能查到些什么呢?”

    韩东延没说话,目光定在电脑屏幕上。

    莫老四走到他身后,一低头就闻到他身上浓烈的汗味,混着衣服上的皂香,意外地好闻,莫老四又嗅了嗅,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有点诡异,默默地移开两步,目光环视一圈,问,“你妹呢?”

    “在下饺子。”韩东延头也不抬。

    莫老四目露惊叹,“你们自己包的?”

    “买的。”

    “早知道应该让你去我家吃现成的。”莫老四耸肩。

    “我不能留她一个人。”

    “不是,你可以带上她一起啊。”

    韩东延淡淡道,“她不会去的,换句话说,别人邀请她,她也不会抛下我一个人去,我们说好一起过年,每一年都是。”

    莫老四嗓子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良久后,脑子里浮现莫母红着眼睛朝他说,“儿子啊,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把她娶回来,让她守着我们两个老人家,守着这栋空房子,每天孤零零地一个人睡在一张大床上,你心寒不心寒?”

    “慈善,捐助学校,捐助寺庙,四年前地震的时候还送了一百万的医疗设备,被尊称为大慈善家,建立了不少聋哑学校……”韩东延盯着最后四个字咀嚼了片刻。

    莫老四凑过来,“怎么了?有什么发现?”

    身后传来韩菲儿的声音,“韩东延!吃饭了!”

    韩东延偏头张嘴刚想说话,听见动静扭头去看的莫老四冷不丁地转头想通知他,于是,韩菲儿出来时,就看见不远处,一坐一站两个男人面对面地互相瞪眼睛,两人的嘴唇只差一厘米就要碰到。

    “……”

    莫老四捂着心口,操,好险,差一点就碰到了!

    韩东延微微向后,随后站起身,勾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走向厨房时,过道上的韩菲儿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笑着压低声音问,“哥,要不我今晚出去住?”

    韩东延大掌拍了拍她脑袋,“胡思乱想什么。”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挺好的,也挺逗的一人,瘦下来还挺耐看的,就是不知道耐不耐……”韩菲儿捂着嘴笑了,“你可得悠着点,我估计他可能扛不住你一次。”

    韩东延:“……”

    溜达进厨房的莫老四只听到最后俩字,略茫然地问,“什么一次?”

    韩菲儿笑得弯腰。

    韩东延一开始还板着脸,看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回头看见莫老四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笑得跟个二傻子的模样,登时破功,弯唇笑了。

    莫老四依旧丈二摸不着头脑,看韩东延笑了,更是傻呵呵地跟着笑,韩菲儿笑得完全趴在地上,捂着肚子,韩东延笑着伸手去拉她,流理台上两盘热乎的饺子散着热气,这一年的年三十,是他们过得最开心的一次。

    **

    飞机落地时才十点多,老七带领队员们直接坐游戏官方派来的车到了新罗酒店,下车时,总攻大人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自己的包也没拿,整个人裹在一张毯子里,身上披着两件羽绒外套,只露出一双眼和鼻子。

    “有这么冷吗?”老七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总攻反应慢了一拍,被他碰到额头,很是不悦地拧起眉,偏头避开。

    老七估计这些天被他嫌弃惯了,也知道他的臭毛病,没怎么在意,反而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丢到他脖子上,“拿去吧,冻死鬼。”他说着转身安排其他队员,“现在听我的,到大厅集合,两人一间,按顺序排,进去吧。”

    老七把门卡发到手里只剩一张,才发现总攻不见了,找了一圈才发现,他歪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眼睛眯着,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他看了眼手里的门卡,叹了声,“算了,看在你是我队员的份上,再忍你一次。”

    其他队员早就提上自己的行李走了,甚至把总攻和队长的行李箱也带了上去。

    老七在休息区等了会,总攻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他便打开手机,跟主办方确认时间,随后定下战队赛时的午餐和晚餐,包括饮料。

    不远处几个人边讨论边走了过来,老七抬头,眼神示意对方这儿有人在睡觉。

    对方不知是没看懂,抑或是没看见睡着的总攻,笑得很大声,一口韩语,老七站起身,走到几人跟前,用韩语说,“我朋友在睡觉,麻烦你们去外面聊天,可以吗?”

    总攻听见他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因为起身,脖子上的围巾掉了下来,他低头去捡,毯子也下滑,露出英气的眉,半长的头发只盖到耳朵,韩国很多男孩子喜欢留半长不长的头发,加上他一身男装,几个韩国人突然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随后目光微妙地看向老七,这才走到另外一边去聊天了。

    “操,什么眼神?”老七略不爽地展开自己的扇子,那几个韩国人没走远,一扭头看见他扇子上的‘攻气十足’,大概都有点中文基础,居然看见就笑了,还指了指同伴,一起朝老七这个方向笑,随后又暧昧地看向总攻。

    “……”

    总攻大人正低头捡起围巾,因为太困,他全程眼皮都只睁开一条可以勉强看人的缝儿,等捡起围巾后又要睡下去。

    老七赶紧走过去,“别睡了,去房间里睡。”

    总攻大人懒懒地“嗯”了一声,浑身无力不想动弹。

    老七抬手扶了他一把,发现没把人扶起来,不由得把扇子往身后一塞,提了一口气,咬着牙说,“你给我记好了,比赛的时候你敢乱来我就打断你的腿,我告诉你,我现在就是为了比赛,你要是不识好歹你就完了!”

    他攒了力把总攻抱了起来,说来倒也奇怪,总攻身上盖着毯子披着两件羽绒外套,可老七抱着他却不觉得有多沉,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一定是自己力气太大。

    总攻大人睁开眼,看见被他抱着时,微微挣扎了下,后来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索性就闭上眼继续睡了。

    老七抱着总攻经过方才那几个韩国人面前,就见那几个男人目露惊诧地看着他,随后嘴里说着什么。

    到了电梯里后,老七有些困惑,什么叫“中国人就是开放?”

    这说的是他?

    不就是抱了个人吗?

    等到老七到了七楼把人放在房间门口时,才从边上经过的几个房客眼里读出点别的什么,他们或惊悚或诧异或惊奇地目送他,直到他打开房门,把总攻抱到床上,才终于意识到那些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操!劳资比钢筋还直好吗!”反应过来的老七冲到外面,对着那些房客们叫嚣,竖起自己一根食指比划着说,“劳资是直的!”

    奈何房客们没听懂,反而冲他竖起大拇指。

    老七:“……”

    跨国界的沟通真的好难啊。

    “沈先生,祝愿你们明日一战能赢得胜利。”

    加上这次,老七是第二次来韩国,两次都是参加比赛,酒店老板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保养得体,会一口流利的中文,他冲老七举杯,随后一饮而尽,杯里是白酒。

    老七给自己倒了柠檬水,冲他抬手,“明天比赛,我不能喝酒,以水代酒敬你一杯,等赢了之后再用酒敬你。”

    “好,恭候佳音。”

    “借你吉言。”

    上楼的电梯里,wink忍不住说,“我看他是故意想拿酒灌醉咱们,好让咱们明天打不了比赛,装得道貌岸然的,说的话也好听,幸好队长你早就发现了他的阴谋没有去喝酒。”

    “这是他的地盘,他以为我会给他三分脸面。”老七眉眼间露出几分青年人的不羁和轻狂,“笑话,他脸多大,我凭什么给他脸面?”

    wink笑着吹彩虹屁,“是是是,队长英明!队长潇洒!”

    两人走出电梯,才发现队员们忙着搬行李,老七问,“怎么了?房间漏水?”

    队员们不知怎么地有些不敢说话,还是海胆硬着头皮说,“总攻……他想自己住一间。”

    老七“嗯”了一声,表情有些阴郁,走到自己房间里,总攻已经搬走了,队员只是过来帮他把行李箱搬走,又送来一条围巾,下车时,他丢在他脖子上的。

    队员们全都回自己房间时,老七敲开了总攻大人的房间。

    “几个意思?我忍你很久了,明里暗里嫌弃我的人你他妈算头一个!怎么着?和我住一起你心里不舒服是吗?劳资他妈没撵你走,你丫倒好,偷摸赶着搬出来了?说说!他妈的劳资哪儿让你嫌弃了!你说出来!”

    老七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冒,如果总攻大人现在说一句火上浇油的话,他一定就用拳头招呼上去。

    然而,总攻大人病恹恹地倚着门,眉头皱着,眼睛只眯起一条缝,声音很哑,“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

    老七的火登时消了个干净,临走前,还不好意思地问了句,“那个,吃药了没?”

    担心这俩人打起来而紧张赶来的队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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