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也觉得菜点多了,虽然做生意是希望客人点的菜越多越好,但是吃不完糟蹋了不是,然而她看见那一身标志警服,硬是没敢说出一个不字来,而是老老实实地回厨房跟老板两人急急忙忙地炒菜去了。
“你平时都做些什么啊?”等上菜的时间里,小警察找到了机会和段木央聊天,争取多了解她一点。
“我?”段木央认真想了想,自己除了去茶庄就是去查看装修进度,要么就回学校,还有就是回药店看看。
她想了半天,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只好无奈地笑,“我很无聊的,平时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小警察却很有兴致,“那你喜欢什么?看电影?听演唱会?射击喜欢吗?游泳?登山?骑车?”
段木央摇头,没一个她喜欢的。
小警察虽然面露沮丧,却又很快振奋,“喜欢看书吗?”
段木央汗颜了,她除了考试要复习以外,几乎没有看过其他书了,最近看的都是账本和费用收据,如果硬要说一个喜好的话,那就是计算开支收入。
江逸城原本不搭话,可看段木央面露难色,而且有些不知所措时,这才想起,她确实是不擅交际的,可能自己擅长的部分能侃侃而谈,一旦遇到不擅长的,就立马偃旗息鼓了。
此刻,她脑袋越来越低,似乎在冥想自己到底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喜好和兴趣,可偏偏一个都想不出来,正想说要不胡扯一个算了,就听江逸城说,“我东西落车上了,你去帮我拿一下。”
段木央几乎是松口气,“好。”
随后落荒而逃般跑了出去。
小警察也看出她的窘迫,等她出去好一会后,才问江逸城,“我是不是过于激进了?”
江逸城原本不想说这些话,可段木央为他做了很多,即便作为朋友,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于是他说,“你要是想玩玩,麻烦你找其他人,她不行。”
“什么?”小警察愣了一下,他坐在正对门的方向,江逸城背对着门,所以没看见段木央又走了进来,她走出店门才想起来,江逸城根本没说忘了拿什么东西,她索性又回来问问。
而当她脚步刚走过来时,听到江逸城温和有力的声音响起,“她需要一个真正爱她的人,懂得她尊重她爱护她,而不是一场冒险的爱情,你的职业注定给不了她太多的安全感,所以麻烦你不要招惹她。”
小警察被激起一点怒意,可抬头看见段木央站在那,又没说什么,只是不甘心地说,“感情的事谁说得准,万一她就喜欢我呢。”
“不可能。”江逸城回得斩钉截铁。
“怎么不可能?”小警察问。
因为她喜欢我。
这话江逸城自然不可能告诉面前的人,只是说,“她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
小警察彻底闭了嘴。
刚好老板娘上菜,段木央也装作刚进来的样子坐在了江逸城边上,三人诡异地沉默下来,段木央心说,这什么情况。
江逸城看见她回来居然也没问她东西拿没拿,段木央此刻才反应过来,对方恐怕是发现她的窘迫故意让她出去的。
然而她却又转身回来,还听见那样一番话……
老板娘上菜的速度很快,摆了满满一桌。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吃完了要挨个打包,谁知道,小警察和江逸城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气势汹汹地吃饭,一个慢条斯理地吃着菜,最后竟然把一大桌的菜都给吃完了。
老板娘出来后还以为他们把菜倒进了垃圾桶里,挨个翻了好几个垃圾桶找菜,最后还是段木央弱弱地说了句,“我们吃完了,结账。”
老板娘咽了咽口水,心说这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吗?
当然只是想想,那身警服让她不敢随便开玩笑,算了账之后,小警察拿出钱夹要付钱,被段木央拦住了,“哎,说好了我付钱的,你干嘛呀?”
她把钱递给老板娘,“老板娘,不用找了。”
老板娘数了一下,只多出两块钱而已。
为什么要用这么土豪的口吻来说多出来的那两块钱,老板娘依旧不敢开玩笑,因为边上站着那身制服警察,她作为小老百姓,只能堆出占了便宜的笑,冲三人说,“慢走啊,下次再来。”
段木央已经联系好了中介,所以把小警察送到路口,随后就开车去了市区那套小区。
刚刚从饭店出来,小警察就没再问她什么奇怪的问题,段木央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看了眼后视镜里的江逸城,他低着头,蹙着眉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看了房,江逸城很满意,当着中介和房东的面交了一千块钱,随后签了合同拿了钥匙,段木央放心地冲他挥手告别。
门关上,江逸城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摸出手机,才发现数据线被偷了,他的手机也没电了。
他拿了钥匙出门,准备给自己买根数据线,到了楼下才发现,房东正站在段木央跟前,两人正在说着什么,随后段木央拿出一笔钱递给了房东。
“谢谢你啊,我哥哥自尊心比较强,希望你不要说漏嘴了,以后能帮的地方麻烦你尽量多帮忙,还有,逢年过节,希望你送点水果给他,就说是朋友送你的,东西多了你吃不完。”
他掩在一处绿化丛中,耳边段木央的声音温婉恬静,和她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明明是一道和煦的春风,却偏偏吹到人心底里去,在那柔软的角落暖得一塌糊涂。
江逸城在绿化从边站了很久,直到段木央和中介前后离开,他才拖着吃多了的身体慢慢走动着消化起来,一低头,就看见脖子上的围巾,浅灰色毛茸茸的,很暖和,隐约带着她身上淡淡的茶香,虽不浓烈,却一丝一缕地渗透进呼吸里,沁出丝丝暖意。
段木央这样掏心掏肺地喜欢着他,他要拿什么去还?
正在开车的段木央莫名其妙打了两个喷嚏,随后等红灯时,她给江栩打了电话,“我已经把你哥安排妥当了。”
“谢谢。”
“咱俩什么关系啊,你哥就是我哥。”段木央打趣。
“你也可以当我嫂子。”江栩难得也开了玩笑,但里面的真心也是有的。
“……”
段木央想象了下画面,摇摇头,“别,我还是单着吧,男人太可怕了。”
她依然没能从秦家叶以及相亲对象乔御的阴影里走出来,人心隔肚皮,更何况是男人的心。
江栩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冲她道,“我哥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那是一定的。”她自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知道,铁定是要拒绝的,可……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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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廷枭是在年三十前一天晚上回来的。
杨市的雪落了厚厚一层,踩在脚下发出闷闷的声响,像一头肥胖的灰熊踩出一个巨型坑,落下笨重的回响。
下了飞机,他的腿就因为过于寒冷而疼痛发抖,好在上了车就有燕卫拿了药和毯子过来,打了针后他闭眼休憩片刻,看向窗外飞快后退的红灯笼,忽然说,“去江家。”
司机应声,“是。”
马超坐在副驾驶正在汇报这些天公司的详情,“青海那边的工程就快结束了,燕少爷不放心还专门开车去那边看了一趟,确定之后才让财务结款,这是结款单,这是青海那边的工程竣工图……”他从前座递来一份文件夹,“年会已经在三天前结束,还算圆满,燕少爷虽然第一次操办年会,但事事亲力亲为,很得人心,员工们都很喜欢他。”最后这两句马超自己多嘴加的。
他是跟着燕俊堂回国的,这些天没有跟着枭爷,反而跟在燕俊堂身后,不少人都在怀疑燕家是不是要换人了,他听着心里不痛快,想隐晦地提醒爷要提防一下燕俊堂。
哪知,燕廷枭听了后只是淡淡地,“嗯。”
“江小姐家里发生了不少事。”马超忽然想起这等大事还没汇报,立马言简意赅地将江家这些天发生的所有大事全部汇报完毕。
“因为处在过年前后找个尴尬的时间点,再加上江老爷子动了关系,王雪华几乎连被探视的机会都没有,上面只审了一次,直接就定了罪判了刑,现在已经转移到女子监狱了。”
“她呢?”
马超一噎,爷只关系小巨人的安危,根本不知道,王雪华和江柔母女俩都快被小巨人给虐死了,连她哥江逸城都被赶出家门了,现在整个江家小巨人一人独大,还有谁敢欺负她?
腹诽归腹诽,马超嘴上还是老实地回,“江小姐很好,每天该吃吃该喝喝,睡得也挺好,每天早上锻炼半小时,然后去公司陪着江远山上下班,晚上抽时间画画。”
言外之意,爷不在的日子里,小巨人一个人过得十分充实。
燕廷枭唇角微微勾起,“嗯”了一声。
马超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嗯完全跟上一个嗯是天差地别的态度,这一声“嗯”简直饱含了似水的温柔。
“对了,侯家好像最近在协议离婚,会不会对我们公司有影响?”马超翻到下一页,思索片刻才说,“虽然是秘密进行,但离公开也差不了多久,难怪他把侯小姐送到意大利避风头,原来是不想她知道这件事。”
燕廷枭掀起眼皮,“多久了?”
“半个月前吧,还在协商,可能夫妻共同财产分割出了问题,一直没有协商好,估计这几天就要定下了。”马超看了眼日期。
手机突然震了震,燕廷枭没看备注,直接按了接听放在耳边,电话那头是老七,“操,电话总算通了,老大呀,等你等得花都谢了,今年年夜饭是铁定吃不了了,我明天就去韩国了,打完比赛再约。”
“我刚回来。”燕廷枭声线疲惫。
“操,那今晚约?”
“有约了。”
“……”
老七哀怨地挂了电话。
燕廷枭捏了捏眉心,想了想,回了个短信,“赢了你定地方。”
老七很快回复:【等着我拿奖杯回来!】
车子已经到了江家楼下,窗外雪花簌簌,万籁俱寂,昏黄的路灯下,四面八方都裹了层纯白的棉花糖,厚厚的,踩上去,印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江栩正在桌前开灯看书,看的市场运营管理与人力资源管理,这几天她跟在江远山身边接触了很多陌生的新鲜事物,她愈发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无知,每每遇到不懂的都会暗自记在心里,回到家里就埋在桌前Google抑或是打电话咨询四九和段木央,然后买书看记笔记。
时间已经很晚,她打算再看五分钟就关灯,结果听见阳台传来动静,她第一反应是江柔过来了。
于是从枕头底下抽出匕首就拉开窗帘,随后,她看见阳台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
江柔这些天睡得很不安稳,她总是疑神疑鬼地认为半夜江栩会开门进来杀她,所以每次醒来都要检查一下阳台的门有没有锁好。
她再一次醒来下床去检查阳台的门锁时,听见隔壁传来动静,似乎是开门声,因为四周万籁俱寂,所以那道开门声显得尤为清晰。
江柔打了个哆嗦,她犹豫着躲在阳台后面,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却没看见有人过来,于是提心吊胆地又等了片刻,依旧没人。
可她分明听见开门的声音。
不可能听错。
燕廷枭进来时看见江栩手里的匕首,眉头微微挑起,他身上带着寒气,进来时没有靠近她,只是往椅子上一坐,低头看了眼桌上的书。
江栩就立在他身后,打量着他的脸,过了半晌才说,“你好像瘦了。”
可能没休息好,他眼底有些发青,那双眼睛却漆黑锐利,直到现在,江栩还记得拉开窗帘那一刻,从黑暗中浮现的一张脸,五官深邃英俊,轮廓犀利而冷漠,眉眼间微微染着几分疏离的漠然和冷意,却在看见她那一秒,蓦地勾起唇,冷漠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他比平时穿得要多,可露出来的那张脸还是看出几分消瘦的样子,江栩看了眼时间,又问,“你吃饭没?”
“在飞机上吃了点。”燕廷枭回头看着她,随后冲她伸出手。
江栩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可能太久没见了,有种说不出的害羞和赧然,她走了几步握住他的手,有些凉,她又靠近几分,直接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颊边。
“枭爷,我很想你。”
江栩说完这句话后,耳尖就红了。
燕廷枭原本克制着没有抱她,听到这话后,心里一阵悸动,忍不住偏头吻住她的唇,“再说一遍。”
江栩发不出声音,因为害羞更是不想再说第二遍,只是羞怯地回应他。
燕廷枭胸口的伤还没好,不敢留下来,怕被她发现,只是克制着吻了她片刻,两人又说了会话,聊的都是这些天做了什么去了哪儿见什么人之类的。
江栩一一回答了,她比以前开朗了几分,虽然只是一点点,足够令燕廷枭不着痕迹地勾唇,他承认,自己只是变着花样想听她多说点话。
呆到近十一点半后,燕廷枭站起身要走了。
江栩送他到阳台外,外面四个冻僵的燕卫们一脸生无可恋。
“……”
江栩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下次一起进来?”
燕卫们:“……”
燕廷枭:“……”
冷场了。
江栩试图挽救,“我意思是,你们……”说到一半放弃了,捂着脸说,“我睡觉了。”
燕廷枭伸出掌摸了摸她的脸,“瘦了五斤。”
江栩诧异,“你怎么知道?”她前天刚称了体重,确实瘦了五斤。
“抱出来的。”燕廷枭大掌下滑,隔着小兔子睡衣捏了捏她的腰。
“……”
江栩关上阳台的门,又拉上窗帘,一张脸还很红。
隔壁江柔再次从床上惊醒,随后哆嗦着从床上下来,她拉开窗帘,只隐约看见隔壁阳台上有黑影一闪而过。
男,男人?!
有男人从江栩房间出来?!
江柔因为自己这个重大发现而浑身颤抖。
这是一个机会,她要努力抓住,那个傻子,她早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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