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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歌的状态并不怎么好,她刚从被人勒着脖子索命的惊险中逃脱出来,此刻还是有些害怕的,而且她原本需要去录口供的,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位目击证人,而另一人——半雪,由于跑太快,没被人发现。

    莫老四临走前专门打点好了,等回去之后再录口供,因为担心长歌和唐玄被那群人伺机报复。

    这些她自然不知道,只知道唐玄跟人交涉完之后,就揽着她走了出来。

    逃脱危险之地后长歌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脏污,脸上除了泪痕还有哭花的妆容,那份惊惧随即减少许多,她还是爱美的,在形象面前,恐惧都消失了一大半。

    唐玄带她到了洗手间,门口有个公共洗手池,她就在这简单洗了把脸,随后才看见边上蹲着的小石头。

    唐玄原本就想着半雪走路的背影似乎有些不对劲,看到小石头站在洗手间门口,不知怎么地心口咯噔一下。

    长歌还没问话,就见唐玄径直走进了女洗手间,她猜到半雪在里面,而自己刚刚胆小如鼠的场景也被她看见了,长歌一时半会还不想看见半雪,一看见她就想起懦弱的自己,在半雪的鲜明对比下,自己就像个……又没用又拖后腿的弱鸡。

    但她没想到,唐玄会牵着半雪出来,她眼底的诧异掩都掩不住,半雪自然也看见了,微微蹙眉,再次甩开唐玄,奈何那只手钳子似的死死钳着她的手腕。

    唐玄没想别的,只是想带半雪去医院,担心她半路跑了,所以一直攥着她,连带着把长歌都忘了,甚至忘了长歌刚刚经历那样惊险的场面,此刻该多么需要他的关怀。

    然而,在他看见半雪受伤流血的后肩时,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带她去医院。

    他拉着半雪率先往前走,把长歌和小石头远远甩在身后,半雪原本后肩受了伤,胳膊不太能使劲,不然早就一拳上去逼他松手,可刚刚用力挣扎那几下也拉扯到她后肩的伤,她微微吸着气,快走到车前似乎想通了唐玄这么做的缘由,回头看到长歌果然脸色不太好看,顿时了然。

    唐玄这是故意抓着她好让长歌吃醋?

    “没必要做这些,她会喜欢你的。”半雪突然开口。

    她走在唐玄身后,目光平静,微微仰着脸,抬头只能看见唐玄的后脑勺,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身上的香水味淡淡地环绕在鼻尖,她在他家住时经常闻到这个味道,洗手间的柜子里放了整整三排一模一样的香水,底下是用完的空香水瓶,满满放了一层。他是个专情又专一的人,她一直都知道。

    唐玄回头,眉目里几分不解,“什么?”

    冬日里阳光分外温暖,金色的光洒在两人周身,为两人平白铎了一层暖意。

    半雪看着他,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目光笔直而安静地看向他的眼睛,他眼皮折痕很深,像桃花眼,在阳光下显出几分涟漪的波光,他眼底依旧是不解,似乎没听到她说什么,亦或是听到了却没听懂。

    然而半雪决计不会再开口说第二遍的,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似乎想从他眼底看明白刚刚他闯进洗手间里抓着她时那份愤怒又是为何,不等她看明白,唐玄已经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她塞进去,又低头为她系好安全带。

    身后赶来的长歌看见这一幕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是脸上的笑却是维持不住了,径直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身后的小石头也赶紧坐进去。

    车子就这么开了,载着一群各怀心事的人。

    唐玄直到开车上路,才发现自己刚刚的恼火和愤怒实在无厘头。

    他此刻平静下来都想不通刚刚那一刻为什么会那么愤怒?

    偏头看了半雪一眼,她正平静地看着窗外,后脑勺上的那枚樱桃红得鲜艳,衬得她头发乌黑,脸颊白皙。

    她耳朵上还有颗小痣,就在耳垂上,精致得像画家不小心在一块玉上洒了滴墨,有种夺人心魄的吸引力。

    身后的长歌看见唐玄第三次看向副驾驶时忍不住出声了,“唐玄。”

    唐玄回神看了后视镜一眼,“我先送她去医院,你到时候要回去的话,就从医院打车回去吧。”

    长歌滞了滞,看了眼副驾驶,她坐在后座,看不清副驾驶座上半雪的表情,只能透过后视镜去看唐玄的脸,他此刻陌生极了。

    “嗯。”她默默应了。

    半雪受了伤,想必唐玄还要在医院照看她,可……为什么?

    半雪受伤也是为她受的伤啊,长歌看向后视镜,犹豫着说,“半雪,对不起,也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次去医院的费用我来承担……”

    半雪仍是淡淡的,听到声音看了眼后视镜,“没事,举手之劳。”

    四个字轻而易举让长歌再次回想起那一幕:

    她被人拖拽着拉在地上,半雪安静又无声地脱下羽绒服放在边上的石块上,随后从容不迫地走过来。

    几个男人冲上前去,想把她桎梏住,刚触碰到她的手臂就见她手一滑,反手捏住他们一人一只手臂,看不出她怎么动作,轻轻一扯一拽,咔嚓声响起,两个男人爆发出痛苦地喊声,两个男人的胳膊被生生卸了。

    长歌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依旧安静地站在那,目光永远平静,似乎不管什么事都不会在她眼底起任何波澜,她目光微凝看着她,似乎在无声安抚,然而手上的动作却狠厉又果断,眼看着不少人的胳膊和下巴都被卸了,其中一个男人拿出刀在边上比划,而其他人齐齐冲上前抱住半雪的胳膊,钳制住她,那人冲过来就要拿匕首比着她的脖子,就那一刻,半雪转身,匕首划开了她的后肩,血登时流了出来。

    半雪却是恍若未觉似的,她原地翻了个身,用脚踢开那群人,随后勾住那把刀径直捅到男人的脖颈处,距离毫米间她淡然停手,眸子里平静无波,像个不动声色间就能取人性命的骇人怪物。

    所有人都被打得倒地不起,半雪这才走到长歌跟前冲她伸手,长歌却害怕得不敢碰她的手,半雪了然地收回手,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羽绒服轻轻穿上。

    她是个惯会看人脸色的人,当然看得分明别人眼底的害怕,这种眼光,她成年之后经常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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