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不死,那我就可以一直饿,一直吃饭了。”
窝瓜可怜巴巴的扒拉开眼前的漂浮物,李绿蚁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特么方向盘都扔了,也没想到窝瓜为了长生不死的目的,居然如此的清新脱俗,与别人都不一样!!
一边扯淡一边做事,窝瓜不经意的转过身,不想再想这样的伤心事,看到飘荡在自己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一屁股王后狠狠一座,堪比ak47的后坐力,差点将李绿蚁一把扔到沼泽里。
“鬼鬼鬼鬼——你们看,鬼火,是鬼火啊!!”
李绿蚁揉了揉突出的腰间盘,黑眼镜也停止了一下,转过头去一看,但见后方的沼泽水面上,骤然出现了无数青蓝色又好似淡绿色的影子,这些影子的形状也不一样,有的像是一团正在燃烧的火焰,有的像是一盏灯笼,有的像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有的又像是墓碑,这样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叠在一起,虚虚实实,明灭不定,好似百鬼借道一样,难怪窝瓜怂成一团。
李绿蚁死命的掰开窝瓜巨力无比的手,艰难的“你看清楚,这不是鬼火,是磷火。”
磷与水或碱作用时产生的磷化氢和少量的五氧化二磷,是无色可以自燃的气体。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时分解出的磷化氢自燃后,就成为了夜间野外有时看到的蓝绿色火焰,迷信者以为是死者的阴魂不断,鬼魂在徘徊,故称为“鬼火。”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磷火都是一团火,哪儿有人形的磷火?就算这真的是磷火,变成人形了也一定是成了精的磷火,还是会要我们的命。”
总算将窝瓜的手指头掰开来了,李绿蚁揉了揉作疼手臂,“你仔细看看,那些变化成人的磷火,是不是个头更大的磷火交叠起来,你在不同的角度看他就是不同的形状,但是都虚虚实实,却是你臆想出来的!”
窝瓜半信半疑的转换了一下角度,从旁边看去,果然见到那刚才看起来还像人的鬼火现在又不像了,而刚才的那些墓碑等等,换个角度看也都不是了,挠了挠头“那啥,这种环境下,你说是吧,嘿嘿——”
窝瓜干笑两声,沼泽内的磷火幽幽的在沼泽地上徘徊,也不出这片沼泽地,原本只是一片地方有磷火,但是这很快跟传染一样,整片沼泽都蔓延着磷火,李绿蚁脸色大惊,背上包拽着还傻乐的窝瓜直嚷快跑。
“急什么,你不是说这是磷火不是鬼火吗?那还怕它干嘛?”
“我不是怕鬼火,我是怕磷火!”
哎——
见窝瓜还不明不白的样子,黑眼镜虽然也不甚明了发生了什么,但是鉴于相信李绿蚁的判断,还是与他一人一边架着窝瓜离开了这片沼泽,待完完全全的来到岸上,李绿蚁看着数量越来越多的磷火,还是非常不放心,此时窝瓜也明白估计出了什么事,也急速跑了起来。
当三人穿过那片沼泽迅速脱离,穿过一个极短的通道,终于没再见到刚才那才那冒光的磷火了,李绿蚁松了口气,窝瓜与黑眼镜都看着李绿蚁,“现在屎壳郎下士,你要给我们一个结果了吧,为什么刚才撒丫子狂奔,你不是说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吗?”
“不是鬼火的磷火,单一当然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磷火一朵,那就必然伴随着磷化氢的增多,磷化氢是一种无色剧毒物质,是吸收相当快的剧毒气体,主要由呼吸道吸入中毒,空气中浓度若达到1390/m3,可使人迅速死亡。磷化氢吸收后,除对呼吸道及胃肠道有局部刺激及腐蚀作用外,很快经过血液分部到肝、肾、脾等处,一小时可遍及全身,能在细胞酶中影响新陈代谢,使人窒息。刚才一朵磷火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是那片空间内密密麻麻几乎布满了磷火,还呆在那里不是死路一条吗?”
窝瓜从口袋里掏出一截干枯的蚂蟥,试探的“我要是死了,能用这个救活吗?你刚刚不是说这个能治月经不调吗?”
李绿蚁笑骂一声“你若真的磷化氢中毒了,蚂蟥王来了也没用,得大剂量的泻药,再好好洗几次胃估计也有点效果。”
晦气。窝瓜还以为偷偷藏起来的蚂蟥干能治百病,没想到这么没用,将其扔开。
李绿蚁摸着下巴“磷火一般是在由人和动物的尸体腐烂时分解出的,一般看见的磷火也不会拉帮结派,刚才那么多磷火密密麻麻,说明就我们捞上来的那些浮尸只是少数,在那沼泽底下,起码泡了上千具尸体。”
窝瓜恶寒了一下“上千具?”
“磷火要想形成,得经过时间和空间还有环境的一系列条件,并不是轻易死了人说有就有的,也就是说,要想一样东西出现的可能性最大,必须要创造最多的物质基础,那么多尸体,并不是每一具都能恰好的出现磷火,也许上千具尸体只是个保守数字,也许在那沼泽地下埋藏着更多尸体也说不定。”
这个说法一出口,当即黑眼镜与窝瓜就强烈的皱眉:倒不是对李绿蚁不相信,他自下这广陵王墓以来说的每一句话,还没有凭空捏造,跟窝瓜不一样,但是关于这个可靠的推测结果,他们听到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是经历过那上万腐尸围绕的人,再经历一次上千的浮尸瞪着泡肿的死鱼眼盯着你,实在不是什么让人值得开心的事情。
索性这些浮尸跟那些腐尸不一样,并不会睁开眼主动攻击人就是了。
窝瓜奇怪的“不对啊,那些腐尸烂成那样都尸变了,那些浮尸好端端的,就是肿了点,刚才我们在那沼泽地里呆了那么久,怎么他们就没尸变呢?”
这个问题问的有点难度,李绿蚁诚实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毕竟要尸变的环境比产生磷火的环境还要苛刻,咱们也不至于真的倒了八辈子血霉,遇到尸体就尸变,那样也实在是太悲惨了。”
带着几丝难得酝酿出几丝的学术氛围,没一会儿就走完了这条极短的小道,三人来到了一处宽敞明亮的石室,这石室与别的地方不一般,周围都是红色的砖石,也不知是个啥玩意堆起来的,更令人惊异的是,中央居然还有一具棺材!
窝瓜捅了捅李绿蚁的心口“去了那么多地方,你听说有什么地方下葬是用红色糊墙的吗?”
李绿蚁眨了眨眼睛“一般墓砖都是青色或黑色的,烧纸青灰色的砖块多一道工序,是在砖瓦胚被加热到一定程度时,不让它慢慢冷却,而是从砖瓦窑顶浇进大量的水,这时水和气化的水蒸气就起到了隔绝空气的作用,在缺氧的状态下,煤炭就发生了不完全燃烧,其中还有一些没有完全燃烧的煤炭小颗粒渗入砖瓦中变成青灰色。”
“因为烧制青砖要经过水淋和多次氧化还原反应,因此它的内部结构要比其他的任何颜色的砖块都要密,能耐较强的压力又不易碎,因此从百姓会烧制砖块时,那些王侯将相的墓葬中所见的都是青砖居多,连用黑砖的都少,至于这红砖的——”
李绿蚁点了点脑袋,忽然道“《汉书·车千秋传》中有‘椒房之宠’,古代的皇帝洞房用椒房,因为辣椒又红又火,里面又多子,而且还杀菌,所以椒房成为古代后宫的称呼,这一说法源自西汉,既然西汉比东汉早了那么久,那这——”
话未说完,窝瓜却与黑眼镜早一步进了墓室中,还摇着头“让你正经说个道理,还整成后宫乱斗了,我看也不用问他了,估计是当时别的颜料用完了,只能用红色的涂了,没别的原因。”
…………
这间墓室算是从那水上乐园的滑梯后,见到的最大也最正经的一个墓室了,约略两百多平米,四周空荡荡,唯有眼前的一具棺材,静静的躺在中间,别的啥也没有。没有陪葬品,没有长明灯,连个解释说明书都没有。
窝瓜抱怨了一通,李绿蚁摇头“那不是解释说明书,那是墓志铭,墓志铭,真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哎——”
窝瓜满不在乎的在棺材的四周敲了敲,李绿蚁围着墙壁转了一圈,感觉此地也不比方才,很是温暖,不知是什么缘故,手电筒的光在这里还是无法反射,细细的看那些墙壁时,却墙壁周围好像泥沙的纹路很明显,似乎是工匠在刷漆的时候不认真收尾,忽略了美观的原因。
挠了挠脑袋:在这诸侯墓葬都这么马虎大意?自己怎么感觉自从那滑滑梯下来所遇到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诡异?
黑眼镜明显也是对那棺材更感兴趣,因为棺材是此地最能迅速找出线索的东西。
墙壁的尽头角落,有一个圆圆的洞口,宽高阔绰,想必真的有什么不测,也可以从这里出去吧。
退路找好,李绿蚁也加入了探查队伍中来。
这具棺椁有点特殊,跟之前见的都不一样,形容巨大不谈,外椁壁板周围是179根带有特殊香味的木头垒成,其中东边垒3层,每层东西两壁铺15根,共45根;南北两边略有缺口,各垒3层,每层南北方向纵横18根,共54根;西边只垒2层,每层东西方向铺13根,共26根。四边高度都低于椁室外壁板。
而壁板之上的图案雕刻简洁,颜色质朴,画面淡雅含蓄,并未故弄玄虚。其大都描写兄弟孝悌、劳动场景、耕种庖厨等美好画面,淡雅中还蕴几丝精巧暗藏其中,一看便知其中真意。
窝瓜敲了敲外面的棺椁,听到的声音是厚重沉闷,又捏了一把,脸上带点色眯眯的神色,咂嘴的“这棺材板有点意思啊。”
棺椁外壁的木枋都是平铺垒叠,表面打磨光滑,制作平整,颜色呈棕褐色,没有榫卯扣接,只是在关节之处被木炭和石膏泥的粉末状塞的严严实实。
“是柏木黄肠题凑。”李绿蚁眼色一亮。
窝瓜见李绿蚁只是用放大镜看了一遭便又看出了名堂,但是这名字倒是稀奇,“这木头我也看出来,的确不像是普通的棺材板,但是你这名倒是没听说过。”
身如炭黑,颜色有殊,遇水黑亮,涂油色驻,烧灰为黄,异于普木。
轻重有异,能沉能浮,香味有否,皆有存数,树种有别,气味可无。
千年碳化为阴沉,长年水下水沉木,皆是良材好树木,多年岁月灵性足。余下棺材板皆叫阴木。
眼前的棺椁木材香味清幽,明亮有色,声音击打而缓和有致,与普通的木头有明显区别,窝瓜虽然不懂其中道理,但是该有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李绿蚁一边绕着棺椁转圈,一边侃侃而谈“所谓‘黄肠’,即黄心的柏木,就是去皮后的柏木,即堆垒椁室所用的柏木枋木心色黄。因题凑用的木材都是剥去树皮的柏木椽,以木色淡黄而得名。以柏木黄心致累棺外,故曰黄肠。木头皆内向,故曰题凑。即黄肠是指墓葬的材料和颜色——柏木黄心,题凑是指墓葬的形式和结构——木头皆内向。黄肠题凑是西汉中期才出现的名称,而在此之前,则只称为题凑。”
黑眼镜平静的打量了一番“这黄肠题凑并非是普通人能用得起的,但眼前却的确如此——”
话一说出来,三人心里已经已经有了底:棺椁并不是寻常人家的丧葬方式,而是贵族特权,周代就有关于丧葬的礼仪规定:天子要用二椁五棺。也就是说,天子的尸体要用两层椁,五层棺。战国时期的《荀子、礼论》中记载:天子棺椁七重、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从上到下依次递减,诸候用一椁四棺或者三棺两椁,大夫用一椁二棺,士用一椁一棺,老百姓就只剩下了一棺了。其中,最外层的称为“大棺”,尺寸上也有差别,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大棺厚六寸,庶民老百姓只准厚四寸。
窝瓜脸色一变“难道这棺材里躺着的是哪个皇帝不成?不是说这么高规格的下葬方式,只能用来葬天子吗?”
李绿蚁摇了摇头“天子以下的诸侯、大夫、士也可用题凑。但一般不能用柏木,而用松木及杂木等。但经天子特许,诸侯王和重臣死后也可用黄肠题凑,如汉霍光死,汉宣帝便赐给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即最好的证明”。
这句话一出几乎便是揭晓了正确答案了,李绿蚁心里打定主意,那刘荆一定就在这黄肠题凑的棺椁里,黑眼镜半信半疑,窝瓜全然不信:自己一行找了那广陵思王找了这么久,随便遇到个棺材便被自己碰上了?
这般一想,那之前遇到的巨无霸水蛭跟猪巨吻棘头虫,难道就是这刘荆故意养在那里的保镖?
这样霎时间就觉得恶心的不行:这刘荆的口味挺独特啊。
干瞪眼也看不出个什么,几人一商量就决定要开棺,只在外面无论怎么天马行空也只是瞎想,能找到实际证据证明这是刘荆的话,那一切问题的答案也就迎刃而解了。
三人各站在一个方位,窝瓜与黑眼镜承担了棺椁的前后两边,三人忙活了许久,窝瓜断了一个角的洛阳铲再次大发神威,将嵌的死死的棺材钉再硬生生的薅起来,一边薅一边嘴里嘟嘟囔囔。
李绿蚁正在与黑眼镜设了防止尸变的准备,因为李绿蚁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棺材打开后,里面很有可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却窝瓜似乎悖懒不愿意干活,当即就指责了两句“我说窝瓜同志,革命可不能三心二意,心猿意马,你干活就干活,干嘛好端端的爬到棺材顶上去?你以为这是席梦思吗?”
窝瓜被冤枉的“这棺材钉嵌的太深,一颗都拔不出来,轻易在旁边发力没了落脚点也薅不出来,我这才想完全站上去施力。”
“你想偷懒也不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这么容易被拆穿,窝瓜你是故意的吗?”
棺材钉的七根钉其中的一根钉乃是子孙钉,传说也能使后代子孙兴旺发达,入殓加盖时,要在上面栓一条红线,由孝子用手拉着,木匠轻轻地一敲就算完了,意思是“留后”,即现在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之说的源头,这颗钉子禁忌钉死,否则对后代极为不利。民间尚且如此,皇室中人对于丧葬更加讲究,这窝瓜偷懒要找个理由,说全部都拔不下来,简直是太扯了。
李绿蚁决定好好的给窝瓜一个思想教育,与窝瓜换一圈,让他去帮黑眼镜的忙,当即走到窝瓜的脚边“窝瓜,你的表现实在是令我痛心疾首,今天我代表全国的少先队员一起鄙——”
视线随意的移转在棺材盖上,李绿蚁神色一怔,窝瓜气喘吁吁地瘫在棺材盖上,将洛阳铲塞到李绿蚁手里“你行你上,不是本大帅偷懒,是这棺材钉真的跟他娘的混凝土一样,动也不动啊。”
黑眼镜见李绿蚁脸色霎时变了,也知有异,转到这边看了一遭,顿时也有些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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