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温见他神色不渝,开解道:“事无定论,不要多想。且说书院同窗,他们心思皆在学识上,对于其余事,不会多放几分心。你若多想,反倒会让同窗们觉得你在这次院试中受到了打击,他们会不自觉的关心你,从而忽略自己学识的进步。”
林浩失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书院中,人缘很好似的。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如今大家都知道院试题目又难又偏僻,一个个恐怕都很担心他们以后考试,题目会更难。所以等到他们几个的流水席过后,恐怕我们回到了书院,一个个都要拿出寒窗苦读的劲头了。”
他说完,借口有事就先走了。
白雨倩问:“他刚才说的婚事,女方是指周锦绣吗?”
夏青温点头。
白雨倩默了片刻,道:“安掌柜和周小姐是旧识,他说周小姐不可结交,这位林公子是你的朋友,如果他真的要娶妻的话,我倒是觉得,其他的女子,比周小姐更适合他。”
林浩此人,她虽然只见过几次,但是夏青温面对他时,不像面对其他同窗一样的冷,她就知道夏青温与林浩应当是关系不错的好友。
她不想林浩娶一个品行堪忧,心有所属的女子进门。
夏青温蹙眉:“婚事,他目前做不了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这门婚事不一定成。”
白雨倩看他一眼,默默跟在他旁边,回到家中。
次日正午,夏青温考中秀才头名的消息,就因林浩在流水席上,提议童生亲自找上门请教问题的话语,传遍了整个县城。
县太爷知道后,就按照常规,送了一份礼金过来,并且勉励了一番夏青温。
夏青温目光平静的对着送来礼金的人道谢,之后教导夏青温的夫子知道他考中秀才头名后,又得知院试题目很是偏僻,他心有不安,就喊了夏青温过去,详细了解院试的题目究竟有多难。
“这不应该是院试的题目啊!”听了夏青温复数的题目,夫子眉头紧皱,“老夫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是乡试老夫两年前才参加了一次,这院试的题目已经比乡试都难了。”
“学生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这一次院试当真是让不少的学子绝望。”夏青温沉声道,“学生能够获得头名,实际上也有些意外。毕竟这一次的主考官是行为举止最不走寻常的人,学生很担心,等他从扬州城回来后,在鹿鸣宴会对学生进行更难的考核,若是学生答不上,恐怕学生……”
他抿了抿唇,没有把不好的猜测说出来。
夫子却是明白他话中深意,他轻捻胡须,眸带深思,“老夫家中有人在京城,这院试,他虽然不能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朝堂上的事情,他确实能够知道一二,老夫等一下就写书信去问一问,如果朝堂局势不好的话,明年的乡试,你就不要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般小心谨慎。不过这次院试题目出的确实是诡异,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对学子们好。”周院长知道院试题目很难,立即就让张元静等人回书院,把题目全都复述出来。
他仔细的分析了一番,发现题目委实胆大,他都有几分心惊肉跳,在得知夏青温是秀才头名,又得知夏青温也在他夫子这里,立即就带着人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夏青温,问:“你的答卷,他们几个都没有去看,你现在给我写出来,我要仔细的看看,你是从哪个方向入手的?”
夏青温立即走向几案,把自己的答卷全部写了出来。
夫子站起身,跟着周院长一起过去品读夏青温的答卷。
“竟然从民生入手,你这答题的方向既没有脱离题目的大意,也没有犯了朝廷的忌讳,难怪你会在梁玉振的手下,得到秀才的头名。”周院长惊叹连连,立即转向张元静几人,“你们都赶紧过来看看。”
“放榜的时候,你们几个就应该去看一看他就答卷,放榜的当天,前三名答卷上会有主考官的批注,你们看了之后,就能够明白他为什么会是头名了。”
张元静等人立即上前,小心的翻看。
张元静手有些颤抖,他挤出一抹艰难的笑容,“我当时怎么就没有想到民生和水利这方面的事情。”
他在书院,一向都是其他书生仰望的存在,就算后来的夏青温文采斐然,惹得周锦绣对他青睐连连。
但是张元静对于自己很自信,以至于知道他秀才排名中等,而夏青温却是头名,他心中是不服的,连带着流水席都没邀请他。
今日看了答卷,他再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说夏青温这一次确实是实至名归。
“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张元静平复情绪,“这一次题目所出的孔孟之言提及的都是君臣纲常,这一次凡是过了院试的书生,恐怕都没有一个如你这样想到了这方面。”
夏青温:“看来张兄是忽略了试卷上的最后一句话,最开始我也是不知道从何下手,直到我仔细的琢磨了最后一句话,才知道了这次的策论与民生有关。”
“最后一句那不就是仁德两个字吗?”张元静有些不信。
“莫要着急。”周院长冷声道,“仁德,除了君王的品格需要符合这两个字,才能够造福天下百姓之外,仁德,更是与百姓息息相关,夏青温从民生入手,实际上只是在反写君王与大臣面对黎民苍生,究竟该怎么做?”
他赞叹:“你果真是老夫见过最有天赋的学子,老夫真希望你将来能够步步锦绣,缔造一出让天下百姓都侧目的传奇事迹。”
“学生也不过是福至心灵想到罢了,当不得院长这么大的夸赞。”夏青温犹豫几下,又道,“院长,这次题目难如登天,如果乡试也是这样的话,学生觉得明年乡试一定意味着科举会发生重大改变。”
周院长瞳孔一缩,“你知道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