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心里痛快了些，沈皇后翘了翘唇角，又劝诫太子，“凡事莫慌，民间有言，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今次献礼，你给你父皇的舍利金塔，亏就亏在太过轻敌，没有料到楚云铮有《药经》在手。还有，给你皇祖母的献礼，更是没有提前打探清楚。”
太子吃了教训，虽然对这话不服气，可也知道此时不是再和母后顶嘴的时候。
见太子态度尚可，沈皇后叫他们回去，“太子，你记挂着沈玉暖。楚云铮有江慕乔是不假，可你府上，却还有一个怀着皇孙的太子妃。日后若是皇孙生出来，不论是楚云铮还是楚文昭，又有谁能比得过你？”
皇孙一出生，她亦能在皇上面前扬眉吐气！
太子心道也是，便对宋有善道，“正好，你随孤一道出宫，好好替太子妃瞧瞧。”
宋有善低声称是。
得了沈皇后的赏赐，宋有善跟着太子，飘飘然的出了宫。
他往日也曾经来过宫中，可今日不同，宫中的一切都如此好看！
太子见他这模样，轻哼了声，“这算什么？你安心跟着孤，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看头，那花都蔫了！照孤的意思，用薄绢掐花做以点缀，大冬天还能姹紫嫣红，那才真美。”
宋有善不禁心生敬仰，“太子，下官等着能亲眼看到的那一天呢！”
太子哈哈一笑，笃定道，“能看到的。”
待他登基，就把这御花园好好改一改。
接近子时，宫墙里仍旧灯火辉煌，此夜的京城，也格外明亮。
不管是高门大户还是柴门寒舍，在这一晚都有共同的目的。
守岁。
安王府里格外热闹，江慕乔他们从宫中回来的早，没吃什么热乎东西，索性叫人上了暖锅。
菜蔬都是京郊别院的温房里种出来的，大冬天里的一把鲜灵青翠，格外惹眼。
片好的羊肉脂白肉嫩，在暖锅中一涮，满嘴的丰腴鲜香。
深冬腊月里能吃上这么一口，简直赛神仙！
安王府的人跟着江慕乔，也都爱上了暖锅，给王爷和王妃准备之后，几个下人也围坐在了一锅。
双双嘴馋，笑着道，“王妃，奴婢这每隔几日不吃，总觉得嘴巴里没有滋味儿，格外想这一口。”
棉棉笑话她，就连往日里不太爱说话的竹兰也抿着唇笑。
江慕乔也吃了几口，眯着眼睛十分惬意，“可比宫宴好吃多了。”
双双是个嘴馋的，神往道，“奴婢还没吃过宫宴呢，王妃，宫宴还不如暖锅吗？”
江慕乔坏心道，“明年就带着你，叫你好好尝尝宫宴的滋味儿。”
楚云铮只笑，仔细的替她涮好肉菜，慢悠悠的夹给她。
不知不觉，便吃得肚子滚圆。
撤了暖锅，又上了消食的茶，江慕乔端着喝了一口，里头放了陈皮和山楂，入口微酸，回味却又有几分甘甜。
“好喝吗？”楚云铮见她喝的惬意，就着喝了一口，品了品却又笑道，“我还记得你叫人送了橘子皮给我。”
江慕乔没来由的从这一盏消食茶里品出了些许心酸的味道。
从前楚云铮咳疾严重，大齐并无良药，只得用橘子皮在瓦片上焙干泡茶，用以止咳。
如今他已经病好了，这情况也再也和从前不同了。
心中想着，江慕乔干脆把这盏茶塞到了他手里，“你好好喝，慢慢喝。”
显然是也想起了曾经，他笑着把茶喝完，放下之后抓住她的手往外指，“看。”
江慕乔顺着他的手指抬眼，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便见一束灿烂的烟花在安王府的院中盛开。
明亮绚烂的烟花照的府中亮若白昼。
她忽地回头，却正好撞入对方的眼眸中。
两人相视一笑，只觉这半生岁月静好，亦不过如此。
烟花的灿烂持续了半盏茶的时间，烟花的爆破声中，安王府的下人格外兴奋，人群中不知谁先喊了声，“过年了！”
一波接一波的声音便响起，“过年了！”
远处，德昭庙的大钟也响起，低沉肃穆的钟声，伴随着半空中明明灭灭的烟花，周围是人声鼎沸的烟火气。
江慕乔再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深深的感觉到，过年了。
众人欢闹了许久，方才慢慢散去。
躺在床上，身体是安静的，可精神还是亢奋。
江慕乔戳了戳他，“你什么时候叫人准备的烟花？”
他翻身将她压至身下，“之前叫人准备的，你可喜欢？”
她满足无比，“当然喜欢。”
“喜欢就好。”他附在她耳畔道，“睡不着么，我们来做些别的！也给新年讨个头彩……”
江慕乔，“……”
新年的头彩是这么讨的？她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本就睡得晚，还折腾了许久，翌日清晨江慕乔便有些起不来。浑身酸痛，头也昏昏沉沉，她瘫在床上不想动。
可今天又是年初一，虽说安王府里她最大，可新年头一天就赖床，好似又有些不好。
不说别的，给下人的荷包总要在初一早上赏了吧？
她默默的在床上做着心理建设，棉棉挑着帘子进来笑道，“王妃莫着急，您再睡会儿。王爷吩咐了，什么时候您醒了，咱们再什么时候开始用膳。下人的荷包，王爷也已经赏出去了。”
江慕乔心安理得的又睡了一会儿回笼觉，觉得脑子清醒了方才坐起。
可才刚起来，却发现枕头旁边也有个荷包，她起身的时候弄乱了枕头，正好露出。
这荷包和给下人赏的不同，里头塞满了银票，还有他留下的一张字条，“压岁钱”。
掏出来数了数，她坐在床上倏然而笑。
她也有压岁钱，真好。
这日子，真甜。
初一到，新年到，万象更新。
庆元帝亲自去了太庙，把得了《药经》一事昭告列祖列宗，而这件事也随着除夕夜宴的结束，逐渐传开。
也是因此，安王府再次成了京城的焦点，若不是顾及着大年初一，怕是前来拜访的人要踏破门槛。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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