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然,步步紧逼,而肖风月,则是节节败退。
或许是习惯了使用毫无特长的机甲,因此哪怕是冈格尼尔这样的狙击型机甲,在他的操纵下都被使得虎虎生风。
那股非凡的压制力,似乎无关乎于机甲,而全靠机师本人的发挥。
“好强!”肖风月被不断地逼退,所幸狂鬼尚有机动性的优势,闪躲起来倒也不算特别吃力。
但她亦是不敢一下子将距离拉开太远,因为她很清楚,白然的狙击枪里还蓄着一发,贸然拉开只会给他一个很好的发射时机。
这不是肖风月想要看到的。
究竟怎样,才能破局?
简单,拔剑!
但是,对方如此紧逼,自己又怎有余地拔剑?
那么,拉开距离?
但拉开距离,便会遭到狙击,而这或许就是白然想要的。
那就只有……
肖风月猛地刹住狂鬼身姿,面对冈格尼尔当做棍棒挥舞的那杆狙击枪,不再闪躲。
即便肖风月明白,就算是这样不算近战武器的武器,对于毫无装甲的狂鬼都能造成重击,但她还是决心拼斗一番。
至少,比在被动中被干掉要强得多。
“咚!”
一声巨响。
枪托狠狠地砸中狂鬼架起的双臂之一,巨大的力量直接将之左臂的支撑钢架砸得变形,并将它砸得往后趔趄
为了平衡后坐力,冈格尼尔的狙击枪枪托中,可是塞了一整块金属的,这一下自然也轻不到哪里去。
而在向后趔趄,尝试稳住脚步的同时,狂鬼却是拼着,以双臂死死抓住了白然挥出的狙击枪的枪体。
啪!
狂鬼重重一踏,双腿与身子弓开重新站稳。
而那支狙击枪,枪托被狂鬼抓住,枪管则朝着白然。
转瞬即逝的僵持中,白然只有两个选择。
弃枪。
或者迎头上前。
但借着抱住枪托带来的短暂僵持,肖风月已经迅速将手掌按在后颈的大剑剑柄之上。
若是逼近,倒还有一点阻止她的可能性,但若是后退,不仅要失去自己唯一能用来做武器的东西,还要眼睁睁看着那把脊椎大剑的亮相。
怎么选?按理来说根本不用想。
肖风月也完全做好了他上前阻止自己的打算,并对应地最好了应对的准备。
但他没有动。
就像是卡壳了一样,原地不动。
既不是前进,也不是后退。
是肖风月没有想到的第三种情况!
他在计划什么?
肖风月惊讶地问,但在惊讶着的同时,她并没有令狂鬼停下手里的动作。
因为肖风月已经决意。
不管他做什么,都要把剑拔出来。
只要巨剑得到解放,狂鬼本体的灵动性将得到进一步的提升,而破坏力也才能算是真正完全发挥。
所以在这种时候,就算白然别有意图,肖风月也不管了!
更何况他就真的是在那里一动不动。
沉重的金属巨剑,被从狂鬼的后颈处整段抽出,巨剑上呈节状遍布的锯齿尖刺,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代表着,最为残酷的杀意。
那是,极致破坏力的具现。
巨剑被高举,然后迅速砸落,目标直指狂鬼手里抓着的那把狙击枪的枪身。
只要毁了这把枪,就算他白然操作再好,也再翻不出什么水花来!
但,也是在巨剑落下的瞬间,冈格尼尔动了。
它是要抽出狙击枪,好使得自己仅有的有效攻击手段得以保留吗?
回答是——不!
因为肖风月立即就看见冈格尼尔绕过了狙击枪,向自己靠近上来。
怎么!在自己狂鬼拔出剑的此时,还打算和自己拼斗近战吗?
究竟是你白然太过自信,还是根本就打算送死!
肖风月当然不怂,也根本完全不怕。
要打你就只管打好了,就连最后的武器都放手的你,难道还能靠冈格尼尔手撕了自己不成?
巨剑照常落下,狙击枪轻易便被从中砸断,金属碎片飞溅。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肖风月看到了别的东西。
那是一枚半透明的,随着枪管折断而出枪膛当中滑出的红色柱状结晶。
那是!
巨大而鲜红的感叹号在脑中闪过,警告着肖风月的同时,亦是令她不由得瞬间放大了瞳孔。
“不会是……”她不敢相信。
但在电光石火与那堆金属碎片擦身而过的冈格尼尔,却做出了印证肖风月猜想的举动。
他顺手就从崩裂的碎片当中取走了那枚红色的柱状结晶,整个取拿的动作是如此行云流水,仿佛它一早便在那里!
这也在他的算计之中吗!
那枚红色的柱状结晶不是别的,而是那早就积蓄满了能量,但却一直未被击发的,灌满了高能粒子的“子弹”。
全称是——晶状粒子储能器。
若非本就泡在液体当中,肖风月想自己身上如今必定满是冷汗。
而那枚东西落入冈格尼尔手中的瞬间意味着什么,肖风月非常清楚。
它宣告了这一场的结局。
也就是自己所驾驶的狂鬼的——完败!
冈格尼尔顺走储能器,灵敏地绕至狂鬼的后背。
狂鬼在肖风月的控制下,仍然打算进行最后的反击,但才砸下那一重剑的它,又如何能如此迅速地转回身形防备。
而就算它能防备,也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冈格尼尔握着储能器,重重地刺中了狂鬼的背部。
储能器受到巨大冲击,顿时碎裂,其中积蓄的高能粒子瞬间便被引爆,向着四面八方胡乱地爆散。
在这样的近距离下,狂鬼和冈格尼尔因此受到的伤害是一致的。
但区别在于。
冈格尼尔还有残余的三分之一能量盾加一层虽然轻薄但总聊胜于无的装甲。
而狂鬼毫无防御。
激射的赤红粒子吞没了两架机甲,狂鬼重重地倒下,以与储能器接触的左肩为中心,大片的机体包括其中的驾驶舱皆被融毁,化作赤红的钢水流淌了一地。
而冈格尼尔仍然伫立于场中。
即便它失去了整条左臂,同时机体部分也被粒子灼烧得赤红。
即便白然此时坐在近乎沸腾的沉浸液中,但他依然能够忍受,并且存活。
是白然赢下了这一场。
半分钟后,二人皆退出了拟真舱。
不约而同,两人一出来便没力气再站,皆大字躺在了地板上,胸口剧烈起伏地喘息。
肖风月一面喘息,一面别过脑袋看躺在不远处的白然,看他的情况与自己一致,不由得露出痛快的笑容。
“这种死法,我可不想体验第二次了。”虽然,那不是真实的死亡,但那无比接近真实的痛楚,令肖风月忍不住吐槽一句白然的毫不留情。
“我比你好过,也仅仅是因为我能力与火焰相关而已。”白然笑着,用双臂支撑着勉力坐起来,回答她说。
肖风月同样起身,白了白然一眼:“如果你能在驾驶舱都融化的情况下也活下来,我就姑且认为这一场是我赢了。”
白然撇撇嘴,不置可否一笑。
而肖风月随后亦是爽朗地大笑起来。
管家特拉斯迅速为二人送上掺着营养液的饮料,二人喝下之后才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于是才都从地上站起来。
“你打的很精彩,不仅仅是操作比我强得多,在计算上能力上,你也远胜于我。”肖风月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赞之词,因为她认为白然绝对配得上。
白然却笑着,谦虚地摇着头回答:“才没什么计算,只是凭着本能而已。”
肖风月顿时苦笑。
“那不是不可思议了么,打击人也要有个限度啊,我都开始怀疑,你之前和我的战斗,是不是都在放水了。”
她本只是开玩笑一谈,但此言一出,肖风月却在白然脸上看到了略微僵硬的,试图想要将其敷衍过去的呵呵傻笑。
这家伙!原来……
顿时明白的肖风月,张着嘴唇,不由又气又恼。
但只稍稍细想,那份情绪便化作了无奈。
肖风月明白白然的意图。
对于过惯了苦日子的白然而言,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情来保全这份工作。
为此,刻意做出势均力敌的模样以讨好自己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明白了这点,肖风月望白然的眼里反而有了更多的好奇与期待。
他真正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令他真正的竭尽全力?
虽然离今天的训练结束的时间还早,但两人都没有那个精力继续训练或者战斗。
“我送你回去。”
这是头一回,肖风月亲自送白然回家。
这也是头一回,她见识到了白然所居住的那片废城区的境况。
“到这里就好了,接下来的路很熟悉,所以不用担心。”白然说着,便推门下车,没有让肖风月更近一步。
“我不是怕你被报复才……”肖风月知白然是误会了,忙要解释,但话才说到一半便止住。
算了,他愿意这样认为的话……而且这样的解释也好过“因为好奇”那样的个人理由。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很感谢”白然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她说。
肖风月颔首沉默,虽然白然近在眼前,但此时此刻,她仿佛看见有一道无形的鸿沟阻挡在了自己和他之间。
白然说罢转身离去,肖风月坐在车上,没有马上走,而是低眉思索着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深吸了了一口气,走出了好几布的白然忽然停下,它没有回头,但是大声地问肖风月: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软弱?”
“不!”肖风月即答。
她下车,望着那名少年微微弯曲的背脊,一脸正色地答道:
“你是男人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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