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晴隔着道门缝,掩下面色复杂,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满目温柔的面容。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
那样的宠溺,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满足。
仿佛怀里之人,就是他的全世界。
女人在他怀中睡的很熟,他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她的发丝。
即便靠的有些距离,她也知道,他的手一定是那样的温柔。
站在原地思忖片刻,她轻轻的推开了门。
脚步放轻。
慕靳言感受到了这道视线,缓缓地抬起头来,对上沈晴的眸子。
手上的点滴已经拔掉,慕靳言轻轻放开了怀中的女人,然后慢慢的下了床。
走出了房门。
沈晴也跟着走了出去,站到了医院的长廊上。
母子俩并列坐在医院长廊上的长椅上,沈晴率先出了声,“你老实告诉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靳言垂下眸子,清俊的脸上带着几分朦胧,“是林峰做的。”
“林峰?”沈晴面色惊讶,本来以为只是林夕那丫头心有不甘,未想到还牵扯到了这么一号人物。
“他为什么这么做?”沈晴问。
慕靳言掀起倦漠的眸子,面色淡淡,“这你就不要问了。”
“到底是什么事,为什么连我也不能说?!你怎么会招惹上林峰这么一号人物?”沈晴微微愠怒。
“妈,”慕靳言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不动神色的转移了话题,“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提到慕均,沈晴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儿子上敬爷爷,下友下属,偏偏在家和自己的父亲争锋相对,活似上辈子的仇人一样。
“你爸的身体很好,看在他成全你的份上.....有空回家和他道个歉。”
“知道了。”墨息淡淡,他微微颔首。
“对了,”沈晴忽然想起了什么,“林夕你打算怎么处置?此事虽然是林峰主谋,但是林夕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种事可大可小,林夕此举,差一点毁了他儿子!
这一次,别说苏落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就算是她,敢这样暗算她的儿子,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女人!
“不急,”提起林夕,慕靳言的神色寡淡了几分,“我有一份大礼要送给苏家。”
这份大礼,林夕父女一定会措手不及。
也就当是,送给屋子内那个女人的新婚礼物。
这点不痛不痒的刑事责罚,其实还累不跨一个苏家。
他的作风,向来都是一击制胜,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沈晴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说道:“你既然心里有了计较,还是早点做决定。你爷爷说了,这次一定要给苏家一个教训。”
“免得让他们觉得,过去这十几年里,慕家把他们纵容的无法无天了。”
可不是无法无天的么!
真是可笑,从前她也被糊弄过去了。
只当是慕家老爷子看在自己孙子喜欢林夕的面子上,才对苏家另眼相待,处处提拔,青眼有加。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老爷子看中的人不是林夕,而是苏落。
如是没有苏落那丫头,哪来今日鼎负盛名的苏家。
苏家依附慕家成长为参天大树,可笑这林夕父女不知收敛,竟然把注意打到她儿子头上来了。
真是可恨之极!
慕靳言眉头淡淡,一只手在腿上轻轻的敲动,看着左手手掌,总觉得缺了什么。
一时间竟然看的出了神。
“靳言?”沈晴看出了他在走神,铁青着脸出口提醒,“刚才的话,你听清楚了么?”
思绪陡然回归,慕靳言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知道了。”
沈晴的面色才好了几分。
空气中一阵无话,沉默了一会儿。
“医生怎么说,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过了一会儿,沈晴才轻轻开口。
此举,主要还是来看看自己儿子的身体。
“妈,”慕靳言掀起眸子,深邃的侧脸在夜晚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朦胧,“我没什么事了。”
“什么时候能出院?”沈晴又问。
她心底里,还是希望儿子能早点出院,回家看看他的父亲。
“大概一星期吧。”
“一星期?!”她进病房前可是事先问过顾院长了,明明今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为什么需要一星期。
慕靳言唇角垂眸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这样,她会心疼。”
她是谁,不言而喻。
沈晴看着眼前的儿子,一时噎到说不出话来。
仅仅是,为了让她心疼吗?
苏落,真的对他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她从未向想过有一天,她的儿子,在一段爱情里,可以卑微到这种地步。
她看了一眼病房阖上的门,仿佛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躺着的那个女人一般。
看了一眼面色疲惫的儿子,她的眼底,忽然酸涩到说不出话来。
不知不觉中,这份感情,随着日月的增长,不仅没有浇熄,反而长成了参天大树。
原来这么年来,所有的挑拨与责骂,不过是适得其反。
若是早知道....若是早知道.....
她掩下心底酸涩,“好....多带她回来看看,你爷爷挺喜欢她的。”
慕靳言无声的笑了笑,“好。”
夜晚的风缓缓地吹了近来,房间里地苏落嘤咛一声。
像是被冻醒了。
她抱过被子,伸出一条腿压在被褥之上,继续阖上眼睛睡觉。
门内的动静不大,但是慕靳言坐在门缝一遍,顿时听的清清楚楚,
他站起身,对着沈晴缓缓说道:“妈,没什么事,我先进去看看。”
沈晴弯弯唇,面上没什么情绪道:“去吧。”
注视着慕靳言的背影,沈晴幽幽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苏落本来是没醒的。
但是慕靳言一钻进被窝,被子里传来一阵冷风之后,她就醒了。
她幽幽睁开迷茫困惑的双眼,看着头顶上眉目浅笑的男人,眯了眯眼眶,伸出手就给了一巴掌。
慕靳言的脸色倏地黑了。
他知晓她的起床气严重到什么地步,但是还未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过。
她现在看来是完全不怕他了。
这样一想,他的面色突然又好了许多。
沉吟了好半晌,他才黑着脸将床上的被子给她掖好,然后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