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一个时辰，昊轩和肖飞在树林处会合。没保护好碧蓉，肖飞很自责，跪地向昊轩请罪。昊轩虽然忧心，但并未怪他，昊雄的眼线和势力无处不在，让人防不胜防。
既然明确的方向，他要做的就是联合昊祺的力量，一起救出语涵姐妹，同时戳穿昊雄的阴谋。
宣德殿内，擎宇刚得到前方来的最新战报。大赵军如得神助，大秦军在玉门关节节败退。是他把这场战争想的太简单，大赵军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陛下，婉婕妤刚送来燕窝雪耳粥，您还是用一点吧。您这几日都没好好用膳，老奴实在担心您的身体。”周公公跪在一旁，手里举着紫檀雕花托盘，苦口婆心地劝说。
擎宇被他唠叨得心烦，索性抄起那碗粥，一股脑儿地倒入口中，甚至连什么滋味都没留意。
周公公谢天谢地地起身，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南熏殿内，昊雄进宫来见代柔皇后。
得知前方战事，代柔皇后一脸愁容，带着一丝哀怨道：“雄儿，你当着要这么做吗？”
“母后，儿臣如今已骑虎难下。不过您放心，儿臣绝对不会伤害父皇，只是让他立我为太子而已。”昊雄看着代柔皇后，颇为诚恳地说道、
“可是……雄儿，以母后对你父皇的了解，就算你不这样，他也会立你为太子。”代柔皇后想着自己儿子是嫡长子，还有舅舅高肇为靠山，太子之位本该唾手可得，所以对儿子做的事儿，她并不理解。
昊雄叹了口气，说道：“母后，若是在以前，儿臣也不担心。可今日不同于往日，舅舅一向主战，又向父皇力荐表哥为大将军征讨大赵。若这一仗胜了，舅舅和表哥就是大秦的功臣，可事到如今，前方战事吃紧，一旦大秦战败，您觉得舅舅的宰相之位还能保得住吗？”
他不怪母亲，毕竟她深居后宫，平日里的心思都在他父皇身上，对这些事看得并不透彻。
听了昊雄的分析，代柔皇后自知无法劝说。她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想要什么就随他去吧。
“母后，儿臣向您保证，我只要太子之位，绝不伤害父皇。父皇还是大秦的皇帝，儿臣只是太子。”昊雄知道母亲担心，一再强调，无非是想让她安心。实际上，他也的确不想伤害擎宇。毕竟父子一场，擎宇一直对他宠爱有加。
“罢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大了，母后管不了你了。”虽然心疼儿子，可不担心是假的。儿子要做的事儿，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博弈。若是失败了，就算能保住性命，恐怕也与太子之位无缘了。若是成功了，擎宇就真的不会受到伤害吗？眼看着心爱的儿子用非常手段逼迫自己，他心里会好受吗？
“母后……”
昊雄不忍看代柔皇后，低着头，向她深深一拜，转身离去。
南熏殿安静极了，只听到他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擎宇心中烦闷，到丽德殿和凌瑶贵妃说话。他屏退左右，偌大的殿内只有他和凌瑶贵妃两人。他半倚在塌上，神色疲倦，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殿内漂浮，像是对凌瑶贵妃倾诉，又像是自言自语。
“这一次，终究是我错了，是我低估了大赵，低估了扶辰那老儿。时机未到呀。”
“陛下，胜负还未定，咱们只是暂时失利……”凌瑶贵妃想不到更好的话来劝解。
“你不知道，首战失利对大秦意味着什么。如今内忧外患，对大秦绝非好事。”
擎宇眯着眼，俊朗的脸上并不见波澜，只是眉头微不可见地轻轻一蹙。
身为帝王，擎宇无法像民间的夫君那般对待凌瑶贵妃，可在他心里，但凡有无法向人诉说的苦楚，只想向她倾诉。也只有她，肯抛下顾虑，和他说实话。这一刻，他只想听她说实话，听她最中肯的评价。
“瑶儿，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想着称霸中原，只要国泰民安就好？”
“瑶儿”是凌瑶贵妃刚入宫时，擎宇私下里对她的称呼。他幽幽睁开眼，用期许的目光看着她，想得到她的回答。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是她心中想的答案。
凌瑶贵妃向前挪了挪身子，离擎宇更近一些。未及她回答，擎宇已从她清澈明亮的眸子中找到了答案。她对他是不加掩饰的，他和她是可以交心的。
“陛下，在您的治理下，大秦百姓安享太平盛世三十年。妾是个女人，不懂称霸中原意味着什么，可这一仗无论大秦胜还是败，最遭殃的还是百姓。妾还是喜欢以前的日子，百姓安居乐业，您还是受百姓爱戴的好皇帝。”
一番话由凌瑶贵妃用温柔、熨帖的声音娓娓道来，情真意切，字字珠玑。说得擎宇心头酸涩，险些留下泪来。难道他真的老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尽化作铁骨柔肠？抑或是与称霸中原的雄图大业相比，他更在乎他的子民？
是呀，要想称霸中原，征服大赵仅仅是个开始，还有大齐、还有大魏……等待大秦的，是战火硝烟，是民不聊生。可自他执政以来，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称霸中原的大业吗？
眼前女人的面孔在他眼前一点点模糊，愤懑、纠结、懊恼、质疑……各种情绪撕扯着他，让他身心俱疲，思绪凌乱不堪。
“陛下，您累了，无论是称霸中原，还是独安一隅，您的身体都是最要紧的。好好睡一觉，醒来再想也不迟。”
这几日，擎宇从宣德殿出来就会到凌瑶贵妃这里，他的苦楚她比谁都清楚。她敬仰他、爱慕他，更心疼他。于大秦，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于她，他是她这辈子最爱的夫君。
她虽不甚懂政事，但他的所忧所想牵动着她的心绪，让她感同身受。正如她所说，她不在乎他能否称霸中原，她只想他平安，无忧。
昊轩前几日来宫中时曾告诉她，让她小心，如果大秦战败，昊雄也许会有异动。
看着合上眼的擎宇，凌瑶贵妃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