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下了两天,林安之便在驿馆里呆了两天。
已经是春末夏初,但南莞的天气依然寒冷。据说是高山上的积雪融化,带走了温度,说是这化雪的天气比之冬天还冷。林安之深有体会,不管穿多少衣裳,南莞湿润的空气都能穿透过去,仿佛是直接浸入骨子里,让人从里往外发寒。
乌鲁突也终于是来了,没有提挑选彩礼的事情,更没提那十日之约。只是说过几日立夏,按照南莞风俗会有祭祀活动,既然到了玉山城,自然不能错过这一盛会。让林安之不用急着回大魏去,在这边呆一段时日再走。
林安之自然是笑眯眯的答应。
到了立夏当天,林安之带着祝霁月和李雯,另外还带了十余名密谍的人,便去了玉山城东南面的圣地。
说是圣地,其实就是在玉山城城外东南山岗上的一片巨大空地,中间竖立着十六根纹刻着各种异兽图腾的柱子。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高台,也就是祭坛了。地面是青石制成,中间布满沟壑,隐约可见是一副巨大的图案。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林安之猜测应该是和南莞信封的山神有关。
大半年前李儒阁在玉山城挥了屠刀,大半的祭司都被吊死在了这个广场上。原本的大祭司也死在了那场劫难中,现在的大祭司是一名五十来岁的消瘦老人,也不知道是从别处来的,还是在那长浩劫中侥幸活下来的。
他一身红色袍子,周围以各种颜色的飞鸟羽毛做点缀,头上戴着一顶用红布包制成的圆帽,上面插着山鸡的尾羽。
自然也见着了乌鲁突,身穿一身白袍,和另一名白衣祭司恭敬的站在那大祭司的身侧。
祭坛中央摆放着牛、羊、猪三牲祭品,披红挂绿。
祭坛下方的空地是被禁军隔绝开的,在这片空地之外便是依照各部族为单位,分列了许多南莞贵族。在这之外才是一般的百姓,除了玉山城本地的居民外,还有不少从南莞各地赶来的。一应的准备是从十天前就开始,因为主持祭祀的除了那位彩衣的大祭司,便是南莞的皇帝陛下。
立夏祭是为了祈求丰收,南莞也是有农耕的,虽然耕地不如大魏,但主要的粮食产出依然是靠耕种。
这些自然是听乌鲁突说的,倒是让林安之对南莞有了些新的了解。
在他来这里以前,一直以为南莞就是茹毛饮血的蛮荒之地,但真到了这玉山城才发现,相比大魏皇城自然是没那么繁华,但也有着自己的特色,完全是个已经开化的都市。
一些来往各地的客商,甚至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大魏官话。
林安之所在的地方就是靠近祭坛的位置,毕竟是大魏的使臣,身份高贵不能怠慢。
小皇帝祭拜天地,祈求丰收后,便下了祭坛。到了后面的高台上,在那鹅黄冠盖下看着这边的仪式。
仪式进行了一个上午,临近中午时分,才宣布结束。
之后便是将各部族的首领等接入后面已然圈出的禁地,在其中还有一场宴席。
林安之坐在席间,微闭着眼,嘴角挂着一抹淡淡浅笑。
山风从身上拂过,带着几分凉意,哪怕是立夏时分,这从冬日起便赶到的寒意都不肯有半点服输,依然逞着最后的威风。
他是大魏使臣,地位原本崇高,而在南莞战败决意归附的这时候,更是显得极为特殊,因此席位紧挨着小皇帝的席位。在林安之对面坐着的,是一名身穿南莞传统服饰,身披红色绸缎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面目阴沉,颧骨高挺。林安之听乌鲁突介绍过,这人便是山戎族的族长。
说到山戎族,林安之自然是有些印象的。在渝州的时候,聚居在那里的山戎族联络周边几个小部族作乱,李儒阁杀鸡儆猴,一口气把渝州境内的山戎族族人杀了个干净。
那是山戎族的分支,便如同羿风寨是风族的分支一样,虽然独立了出来,但依然和风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当初出云县遭红巾盗围攻的时候,祝霁月才有那能耐请出风族轻骑帮忙。
而这边,也是如此。在大魏境内,山戎族不算是什么大部族,但在渝州地界以及南莞,却是实打实的三大部族之一。
李儒阁杀了山戎族这么多人,这山戎族族长对林安之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林安之几次目光从他身上掠过,都能发现那阴森冰冷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听闻林大人是大魏上任兵部尚书林煜文家的公子,可是真事?
林安之不想惹事,但那山戎族却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说话的是坐在那山戎族族长身旁的女子,看上去二十二三岁,五官精致肤色白皙。
林安之眯缝着眼,笑道:当然是真事。
女子哦了一声,便道:怪不得。
若是只说林安之,他多半也就懒得答话了,但这话里可是牵扯到了他最尊敬的爷爷,于是心头便有了些火气。
怪不得什么?林安之微笑着温和问道。
不得不说,林安之的容貌当真是清秀至极,这时候刻意摆出一副温和笑容,那更是让见着的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便是那女子都忍不住微微失神,之后眼神又立刻变得冰冷,冷笑道:怪不得心狠手辣,就跟那老屠夫一样!
林安之笑了笑,就站了起来,缓步走了过去。
南莞毕竟民风开放,便是在南莞皇帝面前,也少有那些拘谨。但毕竟是立秋祭祀,所以虽然有些喧闹,但也还算规矩。
林安之这一站起来,顿时就显得很是突兀了。
小皇帝虽然对林安之观感极差,但此刻也不由得勉强笑道:林大人,这是要去何处?
林安之没有回答,笑着抱了抱拳,算是行礼,就端着酒杯,走到了山戎族那一席的前面。
和林安之不同,山戎族本就是南莞部族中的一员,跟着族长来赴宴的足足有二十余人。林安之和那女子对话,这边早就留意,自然也就听得明白,眼见林安之走到近前,不少人就站了起来,冷笑着盯着林安之。
那女子也不例外,林安之刚走到席前,她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女子柳眉倒立
林安之笑眯眯地望着她,就在这女子惊疑不定的时候忽然抬手。
就听啪一声脆响,整个宴席顿时安静了下来。
女子捂着脸,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你你居然敢打我?!女子终于是反应了过来,厉声叫道。
林安之嘴角泛起一抹轻蔑冷笑,却没看他,目光落在那山戎族族长脸上:就是打了,又如何?
女子又惊又怒,一张俏脸涨得绯红。她身后山戎族的族人已经惊怒的走上前来,围到了林安之身旁。而林安之那边,跟着一起来参加立夏祭祀的大魏士卒,也手扶弯刀大步走了过来,护在林安之的身周。
放肆!
山戎族长冷喝了一声,站起了身来。
圣上面前你们想干什么?都给我下去!
随着山戎族张的一声冷喝,围在林安之身旁的人终于是狠狠盯着林安之,缓缓退下。
林安之挥了挥手,身后的护卫也躬身行礼退了下去。
小女多有得罪了,还请林大人见谅。山戎族族长抱拳沉声道。
林安之眯缝着眼,笑道:见谅,见谅。不过族长大人以后还请嘱咐令千金日后说话小心,大魏比不得南莞,最重法礼,今日我林安之能见谅,旁人可不见得。那些该说不该说的,落在我耳朵里,最多就是这么一耳光,若是落在有心人耳朵里,怕是要给山戎族惹来大麻烦。
所谓嚣张跋扈,大概也就如此了。
席上南莞众人皆脸色大变,但却不敢抬头,生怕自己的目光一不留神落到皇帝陛下那里。
小皇帝已经面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林安之这般行事,看似在打山戎族组长之女的耳光,但真正扇的,却是他的脸。
终究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龚让,可听明白了?
山戎族族长龚让朝着小皇帝深深行了一礼:是。
不过是个小插曲,那位千金小姐挨了林安之一巴掌,终于是含着泪跑了。林安之自然也不会真跟她计较,这一巴掌就跟李儒阁的刀差不多,也不过是扇给这些南莞人看的。到了南莞这么多天,小皇帝不曾理会过他,便是南莞诸官员也不曾到驿馆来过。
林安之可是怀化大将军,虽说是个虚职,但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员。但这些注定要进入大魏官场的南莞官员,却是连这点脸面都不卖。
这还了得?当真是不想降,连这点表面功夫都不做了?
酒过三巡,小皇帝脸上便带着了些许的晕红,挑了挑眼帘,目光落在林安之身上。
听说林大人从渝州过来的时候,在山岭中迷了路?小皇帝问道。
林安之笑了笑,就把那金泽的事情说了遍。小皇帝不是第一次听这故事,乌鲁突早就跟他说过,不过现在听着,依然是一阵唏嘘。
若我南莞尽是这种忠义之士,又怎么会走到今日地步小皇帝喃喃道。
林安之笑道:今日局面是大势,和一两人无关。不用多久,只需过个一两年,您再回头看今日,便会发现,那金泽之举动实乃愚蠢至极,是真正的害人害己。仗着所谓的忠心,便要逞匹夫之勇,最终他倒是一死了之,还能捞得个忠义之名,后果谁来承担,还不是南莞百姓。大魏正三品大将军死在了南莞,若是战死倒也罢了,却是死在了出使的路上。大魏天子会怎么办?就算是他不想,也总是要拿些手段出来的,否则不是让北越西晋看笑话?渝州十几万大军刚洗过南莞,想来也不介意再来一次。
小皇帝一阵沉默,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半晌,小皇帝才开口道:听说是一名女子把林大人从山岭中救出来的?
林安之心头一笑,正题来了。
正是,那女子叫菱纱,自称姓祝。
祝霁月也姓祝,是风族。但在火灵族,祝这个姓氏却有些特殊。火灵族是拜火的民族,在火灵族族内,只有皇族一脉才有资格享有这个与火神相同的姓氏。
小皇帝勉强露出个笑脸,道:这姓氏在南莞可不多。
林安之淡淡地道:确实不多。
小皇帝沉默片刻,缓缓道:林大人,大魏天子到底对婚事有何不满?为何一定要让南莞公主嫁入大魏皇室?朕对大魏长公主爱慕已久,只要能迎娶长公主,这帝位如何其实并没那么在乎。
林安之笑道:您又何必如此执着,长公主向来身子骨单薄,这南莞天气湿热,长公主殿下到这里多半是住不惯的。若是您真对长公主心存爱慕,就不该让她到这里来受苦。说到这里,林安之的双眼越发明亮,嘴角的笑意渐浓,若是您真喜欢长公主,那安之倒是有个主意。
请讲。
林安之轻笑道:若是安之没猜错的话,等南莞正是归附后,您多半是要被封‘南莞王’的,到时候便是外姓藩王了。按照大魏惯例,藩王与亲王不同,是可以去到皇城定居。若是您真爱煞了长公主,到时候只需去到皇城定居,想来便是圣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皇帝听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才摇了摇头:林大人说笑了。
彼此都知道,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可行性。小皇帝若是真去了皇城,只怕大魏神宗皇帝做梦都会笑醒。
但是,林安之看着,心头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宴席一直从中午持续到深夜,除了各种南莞各部族的特色舞蹈外,还有各部族的勇士在场中献技。林安之笑眯眯的看着,时不时朝旁边的李雯挤眉弄眼。李雯嘟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明知道林安之不会让她上场,也只能是眼馋着。
到了宴会结束,林安之带着李雯、祝霁月等人便往回走,还没到驿馆,就见一辆马车停在阴暗的大路中间。
几名密谍的侍卫心中一紧,便手扶腰刀到了林安之身侧。
林安之眯缝着眼,就见那车帘掀起了一角。
见着里面的人,林安之微微沉吟,便道:霁月带着人先回去,小蚊子跟我去看看。
祝霁月低声道:会不会有危险?
林安之轻笑摇头,道:若是南莞的人还有丁点脑子,就绝不敢让我在这里出事。话音落下,带着李雯就朝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那驾车的把式朝着祝霁月这边躬身行了一礼,便驾车缓缓而去。
林安之坐在车上,双手抄在袖子里,即便是立夏,到了这深夜天气依然是有些冰寒。李雯在边上帮忙把林安之的下摆扎紧,之后便跪坐在了他身后。
坐在林安之前面的,竟然是那名被他扇了一耳光的山戎族族长之女。
我叫龚雪玲,奉家父之令在这里等林大人。龚雪玲寒着脸说道。
林安之脸上依然带着轻笑:有劳了。
龚雪玲说完就一言不发,微闭着眼靠在车厢里。
车行了将近半个时辰,隐约可见穿过了玉山城的城门,最终转入了一条小巷子,停在了一间民房前。
龚雪玲先下了车,闲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安之微微点头算是行礼,这边跟着李雯下了马车。
周围有二十来人埋伏着。李雯在林安之耳边低声说道。
林安之不可查的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
跟着龚雪玲进了房门,就见到了房内烛火旁坐着的山戎族族长,龚让。
林安之笑眯眯地拱了拱手:龚族长,深夜叫本官过来,有何指教啊?
龚让起身,拱手还礼。他脸上带着淡淡笑容,对白天的冲突仿佛已经全然忘记。
林大人肯来,已经是给老朽天大的面子,哪里敢谈什么指教。龚让笑道。
林安之也不客气,李雯把旁边的椅子擦了擦,他便大马金刀的坐了下去。
那这大半夜的,找来何事?龚族长若是没什么别的要说,我可就回了。林安之淡淡地说道。
龚让也不动怒,原本还打算客套几句,但眼见林安之没什么兴趣,他也就不再绕圈子。
听说林大人来南莞,是为了帮助乌鲁突大人为长公主准备彩礼?龚让问道。
林安之皮笑肉不笑地道:是有这么一说。
听说林大人还向陛下建议,说是与其迎娶长公主,倒不如嫁一位公主与大魏皇子?若是陛下愿意,林大人甚至愿意帮忙说和太子殿下?龚让继续问道。
林安之眯缝着眼,笑道:前面是说了,但后面可没说,到底是嫁给谁,那还要看圣上的意思。不过,我好歹也是正三品的怀化大将军,也还是南院十二巡察使之一,加上老一辈的情分,总是能在圣上面前说上几句话的。
这摊牌摊的很干脆,一股脑就把自己的底牌掀了。没什么花哨的招数,全屏实力说话。
龚让微闭着眼,仿佛在思索什么。
林安之也不着急,敲了敲桌子,目光落在一旁的龚雪玲脸上,挑了挑眉梢:怎么不见上茶,这是南莞的待客之道?
龚雪玲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最终是没敢言语,出了门去,吩咐下人去准备茶水。
林大人可知,李儒阁在玉山城一统屠杀,现在皇族族内已经没有公主可嫁与大魏皇室了。龚让说道。
林安之哈哈大笑:龚族长,你这便是说笑了。
龚让眉梢微动:这话怎么讲?
林安之笑着,缓缓道:从渝州过来的时候,我这边兵马被困在山岭中,最后幸亏一名女子带我们出山。
龚让道:这事我听说过。
龚族长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吗?林安之笑道。
龚让一怔,之后脸色微微一变:她还活着?!
就这么一句话,林安之就知道南莞那位小皇帝,和这位只怕不是一条心。不过想来也是,祝菱纱如果真是南莞的顺位第一继承人,那位小皇帝怎么敢把她的消息告诉旁人。
原本是想和林大人商量下彩礼一事,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龚让缓缓道,若这是真的,那一些事情便要从长计议,今日多有叨扰林大人了。
林安之站起身来,也不说话,笑着拱手行礼,转身就离开了这房间。
依然是那辆马车,把林安之送回了驿馆。
刚一到驿馆里,林安之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
驿馆里到处都是士兵,其中有南莞的,也有自己带来的。
林安之微微皱眉,肖成明和祝霁月就过来了。
有刺客。肖成明沉声道。
林安之眉梢轻挑,问道:找祝菱纱的?
肖成明微微点头:好在少爷您把所有夜枭高手都留下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来人什么实力,我们损失怎样?
五品十人,六品中三人,六品上一人。其中五品十人全数击毙,六品中击毙两人,剩下两人逃掉了。我们损失夜枭七人,潜龙十二人,都是河南道上的精锐。肖成明低声说道。
林安之的面色有些阴沉,这次跟他过来的密谍总共有一百五十人,其中一百三十人为潜龙,夜枭二十人。这些人都是云河精心挑选,有望在未来十年甚至更长久的日子里,挑起整个南莞大梁的人。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次袭击,竟然就折损了这么多。
带我去看那祝菱纱。林安之冷声道。
祝菱纱的房间周围已经被严加防守,肖成明直接调拨了两百城卫军驻扎在外面。走入院子里,便见着了剩余的夜枭,再往里,就是祝霁月带着霁月军的人。
人在里面?林安之见着祝霁月,便开口问道。
祝霁月微微点头:受了些惊吓,没有什么大事。
林安之冷笑:受了些惊吓?那倒是要好好看看!
也不再多话,抬步过去推开了房门。
祝菱纱坐在窗前,林安之到来的动静早惊动了她这里,见林安之进屋,她也没有奇怪,只是站起身,朝着林安之深深行了一礼。
因为菱纱缘故,还得林大人属下多有损伤,菱纱多有不安。
林安之冷声道:既然多有不安,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这人最是护短,不管是谁动了我的人,都没那么容易脱身。
祝菱纱沉吟片刻,道:我不知道是谁,这玉山城内想我死的人太多。不过,推测下来无非是火灵、高玉两族。火灵自然不必多说,他们是那叛贼的人,自然是盼着我死了,好让他坐稳那个位置。高玉族向来以火灵马首是瞻,今夜如此多高手出动,他们多少都会有一些牵连。
林安之皱眉道:你不是南莞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吗,难不成手下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这玉山城上下,就没有效忠于你的?
祝菱纱面色凄婉,低声道:原本是有的,圣地祭司、禁军都是支持我的,不过李儒阁攻破玉山城后,就是一阵血腥屠杀,说是杀绝了玉山城男丁,其实那都是我这边的人。那人的手下一早就收到消息,在李儒阁破城的时候,一早就躲出了城去,即便有那么些留在城中的,也被李儒阁小心放过。
林安之眉梢轻挑,当时就奇怪为何李儒阁能这么轻易就攻破玉山城的高墙,现在听了,竟然是用了这最粗浅却有效的策反一招。
玉山城内有叛徒出卖,大部分兵力还被调到城外,难怪李儒阁能只用一夜就拿下这南莞都城玉山。
不过真让林安之没想到的是,那小皇帝竟然真有这样的魄力,敢在驿馆里动手。
我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杀的。林安之淡淡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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