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走了。”厉司寒的声音透着让人难以呼吸的压迫，越是平静，就越是让她喘不过气。
杨夕想说什么，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到了嘴边的话，根本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就被厉司寒一句话重重压在了心底，见不得光。
她站在电梯门口，渴望的目光睨着厉司寒许久，直到电梯重新回到顶层，杨夕什么也没说，直接离开了。
杨夕刚上电梯，厉司寒像失了灵魂一样，心情沉重地回到办公室。
因为刚刚夏乔拎着的饭盒落地上的时候落得太猛，保温饭盒的盖子已经摔开，好在里面的饭菜并没直接掉在地上。
他俯身蹲下，修长的手指将保温饭盒从地上捡起来，然后拎着饭盒回到办公桌前坐下，抽出纸巾擦了擦布满菜汤和油渍的饭盒边缘，拿起筷子就这样吃了起来。
——
从顶层下来，夏乔一口气离开锦江。
许是她的步子有些急，心里全是刚刚在厉司寒办公室里看到的一幕，导致她跟个傀儡一样，下台阶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踩空，脚崴了下。
“啊！”夏乔下意识将所有中心都用在了另一条腿上，脚踝处钻心的痛，狠狠撕扯着她敏感的神经，下意识张开双臂，尽量保持自己身体的平衡。
脚踝上传来的阵阵刺痛，她的额上很快就溢出汗珠。
她一条腿用力蹦了两下，来到最下面的台阶坐下，低头垂眸，借着路边的街灯看了一眼自己脚踝上的伤。
不知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心里的痛，她坐在地上，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呜咽地哭了起来。
来之前，她从没想过林烟会是这样的情景与厉司寒见面。
她本意是想真心地好好感谢他一次，为他亲手做了自己来到厉家后的第一顿饭。
她不奢望厉司寒领她的情，可是，她同样也不能接受厉司寒对她这样的残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气息，许是哭的有点猛，夏乔这会儿喘气都成问题。
她努力大口呼吸着每一口氧气，待自己的情绪好一点了，她撑着地面，缓缓起身离开了锦江集团门口。
夏乔一口气走出很远，受伤的那只脚踝根本用不上力，每迈一步，她都要扶着自己受伤地那条腿，一瘸一拐地向前走着。
越到后来，她放慢了速度，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一阵冷风刮过，夏乔下意识拢了拢衣服，入秋的凉意并不温柔，而且现在是晚上，更冷去心里。
她只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去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一直到她筋疲力尽，夏乔才缓缓恢复了些许的平静，一想到自己还有身孕，便走到前方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夏乔刚坐下不久，抬眼看着街上往来的车辆，心里有种从万里高空一下子坠入深渊的落魄感。
一抹不言而喻的悲伤，仿佛只要她一停下，就会瞬间找准了她，弥漫着她的心头。
突然，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夏乔还没回神，她的身上就被一件宽大的外套罩住，随之而来的，是一具高大的身躯在她的身旁悄然落座。
夏乔下意识侧首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暖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她盯着身上的厚重外套怔了下，侧头抬起，就看见莫修远正坐在她的身旁，目视前方的车水马龙。
夏乔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错落地伸手攥住外套的对襟，看着男人抿了抿唇，半天没动弹。
“你怎么在这？”半晌，夏乔回神，冲着眼前修长的身影蓦然挑了挑眉尾，狐疑开口。
现在虽然还没到凌晨，可是也不算早了。
这么晚，莫修远是怎么精准地找到自己的？难不成她在自己身上偷安了导航仪！
莫修远听闻她的声音，转头盯着夏乔许久，削薄的唇微抿成一条线，有意看着她笑了笑：“都说多少次了，我跟你有缘千里来相会。”
夏乔没说话，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从莫修远身上挪开，许是刚刚她悲伤过度，导致夏乔这会儿连苦笑都很难扯出一抹。
“谁跟你有缘千里来相会……想得美！”她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这么晚了，你不在家好好休息，怎么突然出来了？”夏乔话锋一转。
说着，夏乔的手就要扯下披在身上的外套拿给他：“我不冷，你穿着吧。”
“天冷，小心感冒，”莫修远在她脱掉衣服前摁住她的胳膊，将外套留在了她的身上。
“实不相瞒，我刚下班，今天整个项目组加班到很晚，我也刚下班，没想到刚从公司出来就碰上你了，你说巧不巧？还说不是缘分吗？”莫修远看夏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有意调侃。
夏乔瘪瘪嘴，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前，拉长说话的声音：“还真是缘分不浅呢……”
“只可惜情深缘浅。”夏乔的声音刚落，就听见莫修远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弄的夏乔本就不怎么高涨的情绪，又陷入了一阵深沉冷闷。
夏乔掀了掀眼皮，一双漆黑的眼睛蓦地侧过对准男人温润如玉的脸颊，静若止水地看着莫修远，有意将她所有的情绪都在他面前隐匿，岔开话题：“这么晚还加班，大老板也有这么身不由己的时候……”
不知为什么，夏乔深深觉得自己特贱，吃一百个豆不嫌腥。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她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居然还是“厉司寒！”
连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
明明没结果，却偏偏那么没出息，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人家背着她在外面都跟小三成双入对，马上就要修成正果，双宿双飞成为一家人了，她却还在这单相思。
夏乔越想越觉得自己真够可笑的。
没等她再动唇，莫修远看着不远处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咖啡厅，视线转向夏乔，淡然的口吻冲她说：“要不要去喝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