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k href="/r/book_piew_ebook_css/9583/511579583/511579792/20200702103004/css/" rel="stylesheet" type="text/css" />半个小时后。
在季影不怒自威的气场下,助手与其他员工一五一十地还原了挑事现场,甚至还交出一份录音。
录音是助手录的。
她没想到,自己日常养成的有备无患的习惯,有朝一日会在这个境况产生了用武之地。
季影跳着听完了苏新瑶撒泼的整个过程。尽管没有亲历现场,但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出她趾高气昂的神态。
当听到时姜离开前,那段堪称完美绝伦、损人于无形的反击,他嘴角勾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可只是一瞬,就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没事了,都出去吧。”
季影只留下了录音笔,其余人都被他遣散离开。
等一群人陆续走完,他又吩咐起闵景辉:“你亲自去联系《可伊》广宣部的路总监。他们近期好像要组织团建,问问他们确定了去处没有。如果没有的话,咱们这边可以提供场所,当做是今天弥补新晋员工闹场的歉意。”
“记得叮嘱他们,如果不是时主编特意问起,不用主动告诉她场地是元新提供的。”
闵景辉:“好的,季总。”
闵景辉离开不久,季影把玩了片刻的手机。再径直起身,走进办公室专属的隔间休息室。
室内光线半明半昧,格局干净而整洁。
他走到床旁的白蜡木高柜,打开最顶面的内置镜子,开始慢条斯理地解领带。
镜子左下角,手机屏幕亮得通明,正显示着一个拨号的界面。
电话接通后,时姜的声音在休息室荡漾。
清冷而馥郁,携了半分不自知的魅惑。
她说:“季总中午好。”
季影:“在午休?”
他一边熟练地收起领带,将其放在镜子下方的毛毡储物格。一边等着她的答话。
电话另一头的人猜不出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沉默以应。
“今天早上的事情…”季影语气徐徐,又依次解开腕间的金丝雀袖扣和手表,“新上任的员工业务不太熟悉,话语上多有得罪,希望时主编见谅。”
“没事。”
时姜轻描淡写,“如果不是她胡搅蛮缠,闹到路总监出面都摆平不了,我也不会杀过去。反正以后她也进不来我们公司的大门,无妨。”
季影:“?”
“我已经让楼下保安将她的登记Id拉黑了,季总应该不会介意吧?”她试探地问。可不等季影回答,又直白谏言道:“任人唯亲可不是什么好风气。”
“你建议得对。”
季影轻挑起眉,语气不偏不倚。
席梦思下凹一个微小的弧度,窗帘的光打在他俊逸的脸。他坐在床边,长腿单只曲起,温和眼神的背后涌着无尽丝网。
双双静默的一瞬,他听到了电话里传来车子解锁又关门的声音。
时姜把包丢进副驾驶,“那季总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你在外面?”季影打断她的话。
“早上如愿接到Vicky女士的电话,说想答应我们专栏的邀约。”
时姜一整个上午都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没去细究究这句话里若有似无的纠缠。她托盘而出,“现在准备过去赴约,跟她的助手见一面。”
季影蹙眉,“见的人是谢星阑吧?”
“……”
不知怎地,时姜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是。”她在车载箱子掏出小方镜,从容不迫地补起了妆,“估计是想进一步详谈。下一期的封面C位稳了。”
“这话听起来,感觉你每一期都在抓取猎物。”
“只有这两期而已。季总跟Vicky女士都是重量级的人物,可怠慢不得。”
时姜应答自如。防晒方形墨镜刚一带上就启动了油门。
酷飒成风。
等车子驶向地面,光芒给车身镀了一层光。
她准备结束通话,“季总,我这边开车不能一心二用。为了弥补员工的失误陪聊到现在,真是辛苦您了。您完全可以荣获年度最佳Boss的奖项。”
季影忽略掉她话里的嘲讽,“约在哪里?”
“季总不觉得这种问题超出范围了吗?”
“既然你调查过谢星阑,就应该知道这一期人物专访的利害。”季影重新站在镜子前戴回腕表和袖扣,“请神容易送神难。”
“谢季总关心。我这是工作。”时姜澄清一句,语气刻意变得礼貌而疏离,“实在没有别的要紧事,我这边就先挂了。季总午安。”
话音一落,听筒随即传来一阵掐断通话的忙音。
季影系领带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恢复了自然,若无其事地整理衣襟。
镜子中的他神色阴冷,侧脸瘦削寒冽。
片刻后,他戳进闵景辉的微信对话框,吩咐道:【下午我要出去一趟,让司机十分钟后在停车场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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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三点的太阳最为毒辣。高速公路被蒸得扭曲变形。炎热的天气盛产路怒症患者,也容易出交通事故。
时姜开过去的那条道,碰巧出现了追尾事故,塞了一小段路。
趁塞在高速的空档,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给朔盼发一条信息,【谢星阑除了身世之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朔盼隔了几分钟才回:【暂时没查到。怎么了?】
【没什么。】时姜选择性隐瞒季影的电话,转移话题,【我现在去Vicky女士家谈人物专栏的事情。】
朔盼:【恭喜,心想事成。】
时姜回复了个“哈哈哈笑出反派的笑声”表情包。
上班期间,朔盼的工作也忙。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以这个表情包结束这一简短对话。
既然朔盼说没什么秘密,那她就信了,也当季影在电话里头是在危言耸听。
八成是太子爷当惯了,觉得全世界都得围着他转。时姜暗暗嘀咕。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路上。开到下一个站口后,按导航语音切道下了高速。
Vicky女士的家在郊区的高档豪华别墅区。不算堵车的话,自驾开过去需要一个多小时。
好在这一带靠近C城的5A景区,远处山脉绵延不绝,白云碧波空悠悠,煞是惬意。
伴随着车厢流淌的舒缓音乐,时姜硬生生有种外出郊游的错觉。
车子终于到了别墅门口,保姆阿姨出来迎接。
时姜把上门拜访的礼物交接在她手里,道明身份和来意。
“Vicky女士临时会见了一位贵客,您且稍等片刻。”阿姨亲切回她,并示意时姜在玄关换完鞋子后跟自己一起走,“她交代我带您上二楼,让公子哥儿先招待您。”
“好的。”
时姜把鞋子放进鞋柜时,观察到了一双男皮鞋。她心下揣测这位贵客是位男人,至于其他则别无想法。
沿着冰色玻璃的旋转楼梯拾级而上,时姜的视野逐渐开阔。
二楼大厅的地面也是玻璃面。玻璃与地板之间有一段中空隔层,里面种满了观赏性强的感光植物和藤蔓。
时姜第一次看到这种室内设计,连走路的步子都轻了不少。
走没几步她跟着拐了个弯。一个艺术展台映入眼帘,上面放置了不少白色膏体雕塑,其中以断臂的维纳斯最多。
谢星阑此时正站在书柜前找书。暖阳透过天窗倾洒而下,粉尘如千万朵雪花纷落,时间仿佛静止。
见时姜上来,他温润一笑,“终于等到你了。”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塞车。”
时姜撩拨了下头发,鲜见地露出腼腆的表情。
谢星阑也穿着一身西装,纯白色的。
他身形颀长骨肉匀称,是一副上好的衣架子。皮肤因不常运动而泛着些许孱弱的白。好在不是恹恹的病态,而是一种类似于忧郁的气韵。
是雪国的王子啊。时姜感慨。
谢星阑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羞赧地轻咳了咳。尔后引她进会客厅,阿姨则过去请Vicky女士。
等时姜入座,他把从书柜拿出来的书送到她手边,“礼尚往来,这书送你。”
时姜眉眼一挑,只觉新奇。
学生时代结束以来,她身边已经没有人会以书为礼了。
“我在网上看到过你弹奏琵琶的视频。”谢星阑施施然坐到她的对面,起了话头,“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这本书。”
时姜念出作者和书名,“尼采的《悲剧的诞生》?”
谢星阑颔首点头,“巧得很。书里的酒神象征了音乐的艺术。迷醉的野性、狂喜与冲动,以及放纵与解脱,特别符合那首琵琶曲带给人的感官刺激。”
“就跟你人一样。”
时姜:“……”
这句话在今天出现的频率有点高啊。
她讪然一笑,“谢先生过奖了。”
听到这话,谢星阑的眼里顿时起了兴味。
两人借书做话引,深聊了几句,使得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枯燥。
等Vicky踩着如沐春风的笑声上楼时,已经是二十多分钟的事情了。
“不好意思啊久等了。”Vicky走过去,给了时姜一个贴面礼,“今天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贵客接踵而至。”
再嚣张跋扈的雪豹子,在面对自己崇拜的女神时多少有些拘谨。
时姜挽起一边的鬓边的发,腆然地笑了笑,“没关系。我跟谢先生也聊了会儿天,不觉得无聊。”
“这样啊,看来两个人还挺投缘。”Vicky无心揶揄,但在时姜的耳里听起来有些奇怪。
她下意识看了眼谢星阑,余光却瞥见会客厅外,一个熟悉身影正朝自己缓缓走来。
金丝雀袖扣的碎光洒了一地。
一双深邃的眼眸波澜无风,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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