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内，针落可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任由从李二身上散溢出的极冷气息，在甘露殿内弥漫而开。
魏征面色苍白，不敢吭声。
说的再多，也没【杂种】这两字厉害啊。
李君羡头皮发麻。
这个李为，心思缜密，而且挖了一个大坑，先把他娘摘出去，然后才说出那两个字，摆明了是针对李二，关键李二还中套了。
不过换做是自己，也会中套吧。
“好啊，朕自登基以来，还未曾听闻有人说朕的不是，没想到第一次听，竟然是从皇子所言，这两个字着实雷霆贯耳，朕还能说什么呢？”
李二笑了，这次真被气笑了。
“父皇恕罪！”
李愔面无血色，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道：“儿臣，儿臣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
李二语气玩味道：“难道这两个字，不是你说的？你还要狡辩？”
“儿臣——”
“够了！你还有脸狡辩！”
伴随着手掌猛然拍在几案上，砰然炸响声中，李二脸色铁青站起身，看也不看身前几案化作齑粉，语气充满愤怒道：
“将李愔给朕拖出去，仗八十！！”
“就在殿外打！”
“打完了，交由内侍省圈禁！”
李愔瘫倒在地，浑身宛若被抽空力气一般，难以置信的望着李二。
为什么是他被圈禁？
不应该是李为吗！
凭什么，凭什么是自己！！
然而，当两名皇宫侍卫冷着脸按刀走了进来，拽住他的肩膀往外拖时，李愔方才回过神来，声音惶恐焦急大声道：
“父皇，儿臣错了！”
“您给儿臣一个机会啊！”
“母后，我要见母后！”
“父皇啊，儿臣真的知错了！”
“儿臣愿意给七皇弟道歉，儿臣不想被圈禁啊！”
声嘶力竭的恐惧声，由近及远，殿门彻底被关闭，廷杖之声伴随着李愔凄厉惨叫此起彼伏，让人不寒而栗。
大唐天子，是真的怒了。
而此时，听着殿外的声音，李二脸色铁青猛然挥动一下袍袖，转身不再看众人，气极般怒声道：“丢人！丢的不是他的人，是整个皇家的人！”
在场所有人，低着头不敢吭声。
唯独李为神色平静，暗暗撇了撇嘴，换做是自己说出那两个字，绝对不会跑来甘露殿，这不是老寿星上吊，特么找死么。
就在此时，李二声音忽然再次响起，语气冷冰冰道：“魏大夫说，所谓的兄弟阋墙，是因为他李为？”
魏征低着头，“臣有失察之罪。”
“你不仅是失察，你是为了逞一时之快，故意与李为作对！朕现在想来，李为说的没有错，大臣不问事由，自作主张污蔑皇子，此举要禁止，更要严惩。”
李二摇了摇头道：
“想在想想也后怕，今日你可以污蔑本皇子兄弟阋墙，明日你是否就可污蔑皇后娘娘无仁无德？大后日是不是还要污蔑太上皇，德行有亏？御史之权，是否过重了？风闻奏事，是不是该禁止了？”
扑通！
魏征面色苍白，哪里听不出李二言语中的那一抹威胁，直接跪倒在地，声音发颤道：
“臣知罪，还望陛下恕罪！”
“御史乃我大唐朝堂根基所在，无御史之风闻奏事，便有宵小趁机生乱，御史无权，便无法威慑百官，请陛下明鉴！”
“臣以为，此事是臣之罪，非御史台之罪！”
“故而请陛下降罪于臣，莫降罪于御史之职！”
李二转过身来凝视着他，良久方才微微颔首道：
“此言有理，即日起，你便罚俸半年，以观后效，若是再有此事发生，御史大夫就该换人了！”
魏征冷汗都下来了，“诺！”
李二面无表情的偏头看向李君羡，沉声道：“李君羡，朕将禁军交予你，你是怎么做的？”
“臣有罪！”
李君羡直接拜倒道。
“你有失察之罪，那个皇宫侍卫，即刻起抄家流放，三族之内，为官者去职贬出长安，收其家产归于国库！”
李二声音凌厉道：“你也罚俸半年！”
“诺！”
李君羡连忙应声。
旋即，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魏征，魏征此时也盯视着他，二人彼此对视，都看出对方眼眸中的那一抹震惊。
陛下，是要对杨妃动手了！
要知道，那个皇宫侍卫王浪，能侍卫在李愔身侧，必然是杨妃心腹，如今李二的雷霆手段，看似是给李为出气，实则是借着这件事，削弱来自杨妃的势力！
而且这一刀，不轻啊！
魏征和李君羡下意识望向李为，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同情，这下他是把杨妃彻底得罪了。
魏征更是无语，李二明显是打鬼借钟馗，本来以为自己是那钟馗，没想到自己是那小鬼，连带着一同遭殃！
但没道理啊！
魏征心里一阵嘀咕，自己可是御史大夫，出了名的言语如刀，怎么就说不过去七皇子殿下呢。
而此时，李为看着大势已定，心中暗暗感慨。
魏征的天赋，真特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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