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真浪没等来北风,却是等来了雷雨!
看着大河上掀起波浪的水面,无奈叹了口气。
耳边急促的雨声伴随着天边轰鸣,让李真浪打消了今夜南渡的念头。
此刻入夜,又是雨天,河边上除了一名撑伞少年外,别无他人。
就连旁边的几户人家也已闭门关窗,早早就熄了灯火。
风雨飘摇中,李真浪一手撑伞。
此刻的他,除了站在原地以外,也就不知道该干嘛了,或许镇子里还有亮光,但他不想去叨扰人家。
李真浪眨了下眼眸。
河面上圈圈点点的涟漪在夜幕中依旧可见。
他无奈道:“雨声总能让人惆怅。”
每一次下雨,让他感觉到心静的同时,万般的无奈与往事也会一同涌上心头。
但是,李真浪知道,自己不是活在过去,而是喜欢怀念。
他忘不掉曾经的人和事,也不愿意忘却。
他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也不想知道。
走好当下要走、想走的路,就是他李真浪的人生大道!
察觉到身后有人走来,李真浪回头看去,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姚守贞一手撑伞,缓缓走来的同时,反问道:“你想渡过这条河?”
李真浪嗯道:“是的,怎么了?”
小姑娘没搭话,直接来到李真浪跟前,严肃道:“这条河很长,我爷爷三天都没过去。”
李真浪道:“我知道。”
“还差点饿死!”
“嗯,我知道。”
姚守贞脸色凝重道:“河里有东西!”
李真浪看着小姑娘,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姚守贞犹豫了会,最后还是说道:“我见过!”
李真浪眯眼,不过,他并不觉得姚守贞在瞎扯,反而问道:“你不怕吗?”
姚守贞说道:“怕!”
李真浪惊讶,“那你为什么还要来?”
姚守贞想了想说道:“我得告诉你!”说完,小姑娘蓦然就瞪大了眼睛,一双瞳孔中,两抹黑点竟然重合在了一起,她指着李真浪身后,神情凝重的同时,浑身都在颤抖!
李真浪猛的回头,朝前走上两步,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他背对着小姑娘说道:“你看到了什么?”
姚守贞颤声道:“一双眼睛……它在看着我,我怕……”
李真浪当即转身,捂住姚守贞的双眼,道:“别看了!”
姚守贞止不住的颤抖,李真浪蹲下身,将她搂在怀里,说道:“闭上眼睛,不要看,也不用怕,哥哥在这里。”他回头看去,河面上依旧没能见到有何异常。
雷雨还在下着,没有停歇的样子。
李真浪不停地安慰姚守贞,直到小姑娘平静下来,他缓缓拿开手掌,姚守贞眼睛紧闭,缓慢睁开,那双瞳孔中,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李真浪当下决定先送小姑娘回家,两人朝着镇子里走去。
姚守贞路上说道:“这是我第二次看见了。”
“那第一次呢?”
“第一次是我和王大罐一起,我们在河边玩。”
“你没告诉别人吗?”
“除了你,就王大罐知道,可王大罐不相信,还说我骗他,我也不敢告诉其他人,他们肯定都不信的,就和我爷爷一样,没人信他。”
李真浪点头,觉得小姑娘在别人眼中已经被当成了异类,她如果真的告诉了别人,说不定还会让人更加的排斥,而那双眼神中的黑点重逢后,倒是和常人也无区别,可若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像是两个瞳孔一样!
李真浪轻声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姚守贞不知道李真浪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可还是点头道:“你说。”
李真浪道:“在我的家乡,有一个叫姚重华的人,他和你一样,也是天生重瞳,我们都很尊敬他,他的孝顺感天动地,他的品德高尚宽容,没人会因为他的眼睛就把他当成怪物看待,反而很受人们的拥戴,纵使流光飞逝,数千年后,人们依然还在记得他,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舜。”
姚守贞道:“真的吗,他的眼睛不会吓到别人?”
李真浪笑道:“他喜欢让人折服,不是恐吓。”
姚守贞点点头,停下脚步,说道:“我家到了。”
李真浪嗯道:“快进去吧,别让你家人担心,以后也不要再去河边了,记住这个故事,你现在还小,对将来不可自弃。”
姚守贞点点头,见李真浪转身走去,追上两步,道:“你什么时候走?”
李真浪回头说道:“雨停了就走。”
姚守贞哦道,就看着他缓缓走去的同时,两条蓝丝带在伞下飘扬。
“守贞,下雨天乱跑什么,又去罐儿家了吧。”
“嗯,是!”姚守贞应上一句。
直到小妇人的声音从屋里传出,小姑娘才慌忙进屋。方才李真浪讲的故事,也在小姑娘那颗受损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萌发希望的种子。
李真浪回到河边,姚守贞的话让他思量了一路,如果河里真的有东西,那自己想要渡河的话,可能就会遇上些风险了。
不过,转念一想,山河镇的人们经常在河面上捕鱼,若是真有什么危险的话,恐怕早就没人敢下水了,姚守贞能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可能是因为她眼睛和别人有所不同的原因,此刻再想,小姑娘应该不是什么先天缺陷了。
雷雨未停,雨中的风势却有所转变了,原本是东南风,此刻已然转变成了北风。
李真浪决定不等了,河面上的波浪也不算大,此时借助北风而行,要比在逆风的时候稳当很多。
他站在竹筏上,一手撑伞,另一手握着竹篙,竹篙的一头放在竹筏尾端的水里,也没刻意划动,直接就顺着北风飘行,没多久,就已远离山河镇了。
李真浪回头看了眼平凡的小镇,喃道:“半隐世俗半世外,也挺不错。”
数个时辰后。
万千涟漪的河面,渐渐平静,雷雨止住,乌云散去,天上月与水水中月一同出现,前方黑漆漆的河面也能可入眼了。
李真浪收伞,于身前横甩,抖落伞上雨珠的同时,河面上再次洒落一片鳞光,他将伞再次插在身后,打算两手撑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