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
两少年停下脚步,他们仰头看着天边的一瞬绝影,那是一道青色光芒,令李真浪与二壶同时感受到了一股清正之气。
那道青色光芒极快。
他们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那道青色光芒到底是什么,就见它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极快的飞来!
李真浪半眯着眼睛,一脸凝重的望着,直到他看清楚那道青色光芒后,他神情大震的同时,二壶也已然看清了!
那是一道剑光!
不急转瞬,二壶一把就推开了李真浪,剑光入体,透心而过的同时,二壶的身姿朝着后方飞去,他握在手中的二胡,随即脱手而出,与空中溅起的血花,一同掉落在地上。
青色剑光掠过碧水寒潭,它速度极快,在水面上隔空划出一道水线的同时,猛的就射在了石壁上,竟是入石三尺!
“壶哥!”
李真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嘶吼着爬了起身,朝着二壶就飞身扑去。
然而,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砰!”
二壶掉落碧水寒潭的刹那间,水面溅起了巨大水花,而后又哗啦啦的落下,水面上唯剩下巨大的涟漪在缓缓缩荡。
李真浪趴在地上,看着这令他不可置信的一幕。
他瞪大了双眼,通红通红,暴起了道道血丝。他朝前慌忙爬去,爬到碧水寒潭边上。他努力睁大着眼睛,凝望着碧水缓缓平静下来。他看着那愈来愈淡的鲜红水面,直到它完全淡去。
“壶哥~~~”
李真浪嘶声怒吼着,双手抓在碧水寒潭边上。
就才刚刚死里逃生,就才刚刚看到希望。
“为什么?为什么?”李真浪对着碧水水面轻轻问道。
他手上猛的一紧,暴起道道青筋,狠狠地抓着碧水边上的土石。他朝着深邃的水面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
李真浪的眼神浮现出一抹决然,他朝着碧水寒潭中跳了下去。
山林中,月狼王缓缓走来,他闭眼轻道:“你若死,相信蓝儿会伤心的。”
碧水寒潭内,李真浪猛的浮出水面,他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又再次潜了下去,反复如此,直到他再无一丝气力折腾为止。
他泡在碧水寒潭中,仰面朝天,双手狠狠地锤打着水面,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
月狼王轻轻睁开眼睛,缓缓说道:“你若想某人曝死山野,那就不要上来。”说完,就转身走去。
李真浪低头,失声大笑,他看着碧水中自己的身影,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疯狂,他握紧两手,仰天怒吼,似要发泄心中所有的愤怒与不甘。
他爬出碧水寒潭,缓缓捡起那把二胡,朝着山间走去时,独自喃道:“掌柜的,对不起,我没能做到对你的承诺。”
“壶哥……对不起,该死的是我李真浪,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推开我……我宁愿死的我李真浪,你知道吗。哈哈…”
李真浪边走边笑,失魂落魄一般的,他脚步凌乱,走路间,身形歪七扭八,披头散发的,看起来有点吓人,就像是疯了一般,一会傻笑,一会哭笑,一会又狂笑。
这让山中众多认识他的小妖,也不敢上前与他说话了,就只是看着他朝前走去,默默地跟在后边。
“你真浪,你没事吧?”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想要看看他,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就见李真浪咧嘴大笑的同时,那眼泪是唰唰的滚落脸面。
一众小妖,跟着李真浪,来到酒家掌柜死去的地方,他们看着李真浪缓缓跪在那矮个男子身前,他将矮个男子扶了起来,轻轻的抬手,捏着衣袖,给那矮个男子的半边脸上擦干净了,然后两手扶着矮个男子的两边肩头,埋头痛哭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这些小妖们,皆是红了眼睛,有的扭头抹了抹眼角,有的咬牙绷着嘴,眼泪却是哗啦啦的流着,就见李真浪哭了好一会,抬起了头,他两手架在矮个男子的胳膊下,将他扶了起来,自己转过身去,背起矮个男子,又转身,捡起二胡,他朝着前面走去。
他们知道,那是酒家的方向。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比众人都要坚强一些,他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跟着了,此刻的你真浪,需要的是安静,众人就又转身哭着朝山里走去。七尺高的野驴小妖,扭头就捂着嘴巴,嘶嘶了几声,又装作没事人一样,他朝着前方的众人追去。
酒家门前。
李真浪背着矮个男子的尸体,原地怔了好久。
他看着一地的鲜红,一地的尸体,这些人,全都是昨夜那些个吃酒撸串的。原本李真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够痛了,都痛到了麻木,在看到这一幕后,又仿佛像似针扎的一般。
这些人,若不是因为他李真浪非要烤串,也不会聚集到这处酒家,不聚集到这处酒家,也就不会无辜受累,死于非命。
这一切,全怪他李真浪。
二壶沉尸碧水寒潭,连尸体都捞不着,也是他李真浪害的。他李真浪,就是个灾星!
他将掌柜的缓缓放下,就朝着酒家门前的左边走去,十步后,他蹲了下来,缓缓屈下膝盖,缓缓伸出两手,他朝着地上还未干凝的泥水中,不停地挖,不停地挖……
挖到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挖到十指皆破,痛彻心扉。
李真浪却是觉得,越痛越痛快。
直到再也挖不动后,手上布满了鲜血,他轻颤着手,拿起一旁地上的长剑,他摸着剑柄上的纹络,知道了,原来这柄剑的主人叫做富贵,只可惜,遇到了他李真浪,富贵也就不富贵了……
深夜。
疯癫少年坐在酒家前的地上,他一手拿着酒壶,酒壶被他染成了艳红。他仰头长灌一口,看着天上的明月与稀星,心中渐渐想到了什么,那一剑,那个方向,是云海仙门!
李真浪失神片刻,他扭头看向左边,那巨大的土坟包,是他亲手堆起来的,里面埋葬着昨夜死去的众人。他又看了看右边,那是掌柜的与二壶的,他将掌柜的单独埋葬,可二壶,却只是埋了个二胡。
李真浪仰头再喝,就算是那云海仙门,他李真浪又能如何?哈哈哈,他笑的很难听,很苦涩,很无力。
疯癫少年,以二胡葬二壶,只愿长醉不醒。
月光映着一地的血色,映着少年那颗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