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凝滞的气氛,
“大姐姐、二姐姐。”
原来是玉莹来了。
小姑娘长得都快比玉茹高了,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衣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见玉蓉、玉茹同时看过来,灿然一笑。
小姑娘的笑颜,如同春日里的桃花,灿烂又热闹,却深深刺痛了玉蓉的眼。
她眼神落在自己腿上一瞬,眼睫颤了一下,又急急移开了视线。
玉莹还是同玉茹亲近些,而且她有些怵玉蓉,她几步过来下意识站在玉茹一边。
“二姐姐,好久没看见你了。”
“是好久了,我们玉莹都长得这样高了,难怪祖母说......”
玉茹故意藏了半句,果然收获了小姑娘的一个大红脸。
玉蓉冷清地坐在一旁看两人寒暄,片刻过后,她觉得没意思极了,扯一扯嘴角,把丫鬟唤了来。
很快,传来轮椅滑动的声音,“咔哒咔哒”。
玉茹同玉莹两个,同时一顿,谁也没去问她。
*
福寿院里,老太太已经累得睡着了,玉蓉一个人静默地坐在老太太的房间里。
明明知道回来面对的会是什么,可她还是回来了。
在武安伯府,她曾经许下凌云壮志,要一登高位,俯瞰众生,可结果呢?
除了她以外,旁的人都过得很幸福。
王姨娘的孩子不仅没掉,果然成了这伯府的主人;玉茹虽嫁了个进士,夫君却对她如珠如宝......
书里的一切,转了个弯,又回到了自定的轨迹上,只除了,景王没有成为太子,而她本来应该嫁给李长风的,如今却......
“玉蓉,玉蓉......”老太太突然咳嗽,把玉蓉的思绪彻底打断,眼底的不甘也一点点退了回去,转头回望过去的时候,竟然还能带上笑意了。
她总是比以前进步了的,不再那么情绪外露,也不再傻乎乎的相信别人。
命运,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这伯府,也应该握在她的手里。
*
韩茵茵的那栋小楼被征用以后,玉茹和韩茵茵两人,里里外外的忙活,谢府都回去的少了,往往谢泽下衙了,玉茹还没到家,从前一抬眼就能看见的人,最近倒是难见的很。
夜幕深深,谢泽走在府中,刚跨进正院的院门就和熠哥儿眼对眼。
“你娘呢?”
“我娘呢?”
父子俩同时开口。
得,谢泽这回知道了,儿子自从开蒙以后,连亲娘的面都见得少了,说不定比他还不如。
最近皇庄里培育的东西有起色了,谢泽高兴,顶头上司也高兴,好不容易明日休沐,还想好好陪陪妻儿,结果媳妇压根不需要他陪。
好在他们俩没等多久,就听见丫鬟扶着玉茹进门时,衣裳的簇簇声。
玉茹瞧见长得极相似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累一天的感觉瞬间被清洗一空。
她扬了扬眉,忍笑,“你们两个特意在这儿等我吗?”
熠哥儿人小,同玉茹又亲近,见玉茹这么问,闷头闷脑地扑进她怀里,“娘。”
谢泽轻咳一声,脸色瞬间黑了,到底没好意思同熠哥儿争,只问玉茹,
“最近你好像挺忙的,一天下来也就能早上见一回面。”
“是啊,茵茵不是最近看好了房子,要搬家吗?我去帮着整理东西。”
揉着儿子的头,语气都不带停顿的。
开饭馆这事,郡主没有和许师兄说,玉茹也不准备说,她们也不准备宣扬郡主的身份,就想知道,光靠她们几个女人,能把事情做到哪一步。
谢泽听她这么说,倒是没有丝毫怀疑,只说青松留给她这边帮忙,有事的话尽可以交给青松办。
远远立在一旁的青松闻言立刻点头,“是。”
萱草瞧了青松一眼,见他看过来,脸色一红,又别开目光。
青松一直跟在谢泽身边,作为他的书童,一直跟着读书写字,而且他和砚台两个前院一把抓,萱草也到年纪了,难免有待念想,不过她明示暗示许多回了,青松都像是没看见似的。
玉茹回头瞥一眼,正巧看见萱草的眉眼官司,她眉头一挑,心里有了个想法。
晚上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晚膳,玉茹最近给外喜吃辣,简直都快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从前爱吃的酸甜口,倒是碰都不碰。
在她第三次把筷子伸到辣子鸡丁那儿的时候,谢泽干脆把整盘子都端到玉茹跟前。
他眉头一扬,奇道,“你往日不是说辣的吃多了喉咙疼?”
玉茹夹了一筷子鸡丁,慢悠悠地吃完才道。
“不知道,许是天气冷了,想吃点暖和的?”
“娘,辣的好吃吗?”熠哥儿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
“好吃啊,你要不要来一口?”
谢泽眉锋不动,淡定地给儿子夹了一个小的,放在他的小碗里。
熠哥儿眼睛一亮,对自家爹没有丝毫怀疑,就一口咬了下去......
——“水水水!娘、咳咳、我要喝水!”
萱草着急忙慌地倒了一盏温水,递给熠哥儿。
熠哥儿咳的脸都红了,就着萱草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两杯才算完。
他虽然没明说,但看着谢泽的小眼神,满是怨念。
“儿子,爹这是教你别什么人的话都信,就是爹说的也不行。”
“哦”熠哥儿板着脸,面无表情。
谢泽见熠哥儿柴油不进的模样,想了想又道,“你如今正式入学了,往后学堂里什么样的人都会遇到。”
“哦”
谢泽:......
玉茹冲着他比了个口型“活该!”
谢泽摸摸鼻子没说话。
晚上谢泽洗漱好,穿上寝衣,长腿一迈上了塌,正要同媳妇好好说说话呢,垂眸看过去,玉茹都打起了小呼了。
谢泽抿了下唇,这丫头到底忙什么呢,怎么看着比他还累。
*
日子又往前滑了几日,谢泽正常下衙,却被同僚拦住了,听说临安城里出了一件大事,八珍楼对面开了一家“一品香”,里面的饭菜新颖、味道又好,简直一点不输对面的八珍楼。<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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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巧是发放奉银的日子,大火领了钱,要凑份子一起出去打牙祭。
这不,见谢泽要回去,这些人赶忙把谢泽拦住了。
“谢大人,有时候妻儿要陪,同僚也要陪嘛!工部这么多大人呢,总不能回回独少一个你。”
说话的是和谢泽同一科的状元,秦子谦,他明明入仕起点比谢泽高的过,现在混的却远没有谢泽好,因此在这种时候,总是不吝惜给谢泽使些小绊子。
边上又有一个同僚,哥俩好似的把手搭在谢泽的肩膀上,仿佛他不应下,就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谢泽无奈点头,只好应了下来。
真到了一品香门口,谢泽发现不知他们工部来了,吏部、礼部、户部等等,都有不少人来。
这还真叫谢泽提起了些兴趣,这个一品香真有这么好吃?
“谢大人。”低沉的男声,忽然在谢泽耳边响起,他抬眼一看,竟连陈显都来了。
陈显穿着一身湛蓝常服,虽则年岁长了,仍旧显得英姿勃发,他久居高位,气势不是一般人能比。
谢泽肤白,相貌英俊,气质淡然,即便站在人群中也是最显眼的一个。
陈显还未走近,就注意到了他。
陈显一来,瞬间就压了年轻官员们一头,不过人家是二品大员,他们自然不敢怠慢,上前一一同陈显寒暄。
说来上次在吉安县一别,这还是谢泽头一回见陈显。
如今丈母娘回临安了,也不知道陈显预备怎么办?
谢泽难得有些八卦。
秦子谦皱眉扫了眼谢泽,这人竟然同左都御史陈大人也相熟?难怪官运亨通。
本来他想吆喝同僚们,狠狠宰谢泽一笔的,这会儿也只能见机行事了。
好在陈显并不准备同他们一起,互相寒暄过后,他就去了二楼包间。
木门一开一合,谢泽明显还听见了工部尚书的声音,他微微一愣。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什么特别的日子?”
“没有啊,不过今日一品香所有菜色打八折呢!许多菜都是定量的,来的稍微晚些了,就吃不上了。”
“再加上这店里菜色奇特,味道不凡,客似云来不是应当吗?”
小二很快招呼谢泽几人坐下,包间没有了,他们几个年轻的大人,只能跟着百姓一块儿坐堂桌。
好在没人在意这事。
秦子谦是来惯了这里的,他坐下来就一通点菜,还专门挑贵的点,见同僚们一脸肉痛的表情,又瞥见谢泽不动如山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怕什么,谢大人极少同咱们同桌,来的时候,他可是说了,要请咱们吃酒呢!”
“这一桌,不论点多少,全算在谢大人头上。”
“谢大人,你说是不是啊?”
这谢泽要是敢点头,他就把最贵的菜再点一份,还要开两坛好酒,吃不完不还能带走嘛!他要是敢摇头,明日谢大人小气的名声,会同他惧内的名声一样响亮。
“是啊。”
谢泽拿杯子倒茶喝,见秦子谦故意为难他,毫不犹豫就应了下来。
他有钱是一回事,如果今日做了冤大头,保不齐人家会以为他人傻钱多呢。
谢泽微微一笑。
点啊,使劲儿,看看到时候掏银子的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小谢有点蔫坏,轻易不吃亏。感谢在2020-09-0220:18:04~2020-09-0318:1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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