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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这店里的菜竟然如此好吃!”

    “何止啊,甜而不辣,还是我等第一次吃呢!”

    同僚们埋首下筷子,不一会儿就光盘了。

    谢泽点的一壶梨花白竟也没人吃,他不由摇头失笑。

    “以往酒最销了,如今你们一个个连酒都看不上了?”

    同僚们嘿嘿笑着,嘴里叹道,

    “以往的菜是下酒菜,如今的酒是下菜酒。谢大人是如何知晓这家店的?瞧着不像是谢大人会来的地方。”

    谢泽难得一笑,语气淡淡地炫耀,

    “没什么,内子好美食,城里有什么好吃的食肆问她总是不会错的。她寻了好吃的,总爱同我分享。”

    同僚们闻言对视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连下筷子的动作都慢了。

    大人这确定不是在跟他们炫耀?早就听说谢大人夫妻情深,如今一见果然如此。

    章泉不过是衙门里的小吏,这次能和大人一块儿出来吃饭,也是机缘巧合,他年轻还未成婚,见谢大人说到妻子,想来冷厉的面色柔和下来,心念一动。

    怪道人家都说成家立业,先娶妻生子,看着好似不错。

    几人酒足饭饱,畅所欲言,聊得都是衙门里的小事,谢泽执酒壶,自斟自饮,听着他们说话。

    突然同僚中一人忽然问道,

    “大人,顾大人来豫章不过几月,咱们衙门里的人却换了不少......”

    他这一句激起了不少人的怒火,大家伙都一块儿做事多少年了,谢大人来了也只是沿用,从没说过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去,新来的钦差算个什么东西,吃相未免太难看。

    一位同僚喝多了,开始口不择言。

    “呸!英王也太不要脸,还有那顾恺之,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打算似的。”

    “噤声。”

    谢泽原本言笑晏晏的脸,忽然沉下来,气势逼人,

    “钦差大人不是我等可以议论的,诸位既然酒足饭饱,不如早些回家吧。”

    顾恺之来了不过短短数日,在豫章府经营的眼目众多,万一被他听了去,恐怕又要生出事端。

    谢泽心中虽然也恼恨,但面上不会露半分,论蛰伏,他比顾恺之更甚。

    同僚们被谢泽一语惊醒,有些战战兢兢,恨不得回到先前,半句话没露的时候。

    顾恺之下手从不留情,他们一时泄愤,明日说不准要走的就是他们了。

    后又听谢泽让他们散了,几人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的喜意散尽,半句话不敢多说,互相拱拱手离开了小酒馆。

    等人走光了,谢泽还做在原地没动。

    “青松,把这几样饭菜都打包一份......还是算了,玉茹都不在又给谁吃呢?”

    谢泽叹口气,抬步离开,心里的烦躁半分不减,看来他是该加快速度了,再等下去,顾恺之没死,他都要想妻儿想疯了。

    ***

    又过了几日,谢溶和郑氏还不说话,谢溶很多时候回来晚了,直接宿在了书房里,正院这边压根就不想来。

    郑氏每日翘首以盼,却又拉不下脸面,对谢溶说几句好话。

    她这个人一板一眼惯了,但凡肯软和一些,夫妻中间也不会隔了两人。

    桃枝见了,急在心里,第三次瞄见夫人遥遥看着窗外不吱声,忍不住低声劝说,

    “夫人还是别跟爷置气了,免得叫不相干的人钻了空子!”

    若不是夫人置气,二少爷又是怎么来的?怎么这么些年了,夫人还是看不开?

    “谁要同他置气?我还没这闲工夫呢!”

    郑氏一下子回了神,摊开账册翻看,越看越心烦意乱,索性合了账本,垂眸和茶。

    随后郑氏不知想到了什么,淡淡道,

    “大爷可说要给沈思柔建小厨房了?”

    “并未呢!夫人不肯,大爷定不会强求的,表姑娘也是,她一个寄居在谢府的人,做什么要求这求那的,没得惹人厌烦。”

    桃枝为郑氏愤愤不平,可郑氏不会说软话,在男人跟前天生处于弱势,很多时候大爷还真容易被表小姐蒙骗了。

    满府的人,除了打爷,哪个不晓得表小姐的心思。

    “她哪里惹人厌烦,我倒是没看出来,我就看出她挺惹人怜惜的。”

    郑氏说着长叹一声,一直到门外的丫头说大少爷来了,她才强打起心思。

    大房两口的事,自以为瞒的好好的,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叫人报上了秦氏这边。

    秦氏原本正同原嬷嬷一块儿给熠哥儿做针线,闻言顿了顿,差点没戳了手。

    “老夫人,小心,还剩以点子了,叫奴婢帮着您做吧。”

    青荇眼疾手快,才险险没让老夫人扎了手,不过这东西可不敢叫老夫人碰了,她手脚麻利地接过来,劝说道。

    “你说,老大媳妇这是在做什么?老大就是心里再向着她,还不得冷了心?”

    秦氏恨铁不成钢地问原嬷嬷。

    柏哥儿出生的时候,老大两口子狠狠闹了一场,夫妻情分散了一半,如今可经不起折腾了,秦氏就想家和万事兴,可大房夫妻不睦,上哪里“家和”去?

    玉茹抱着熠哥儿,抬着步子正要往里跨,站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她脚步不停,抱着孩子进来,冲着秦氏一福,笑盈盈道,

    “娘,我带着熠哥儿来了。”

    玉茹一转头,见秦氏还皱着眉头,利索地把儿子塞到秦氏手里,让他“彩衣娱亲”去。

    熠哥儿也争气,立马冲着秦氏张着嘴巴笑,把秦氏逗得眉间的郁气都跟着散了几分,

    “还是祖母的乖孙最棒,这么点大就知道讨人欢心了。不像你的大伯伯,儿子都有两个了,还要祖母操心!”

    玉茹也知道秦氏烦心什么,她忽然记起萱草曾经说过,每年年底,江南大户人家都流行去寺庙里抢头柱香来着。

    不若让大哥跟着一块儿去,夫妻夫妻,一丈之内才叫夫妻,离得远了再深的感情都要消磨没了。

    玉茹这么想着,也是这么同秦氏说的,秦氏猛地眼神一亮,她单手抱着孩子,一手拍拍玉茹,

    “你这个倒是个好法子,好孩子,你大嫂这般为难你,你竟还为着她们考虑。”

    玉茹一赧,她哪里是为了大嫂考虑,她纯粹是不想秦氏愁眉不展。

    而且她对那表姑娘也喜欢不来,娇滴滴的,看着弱不禁风,眼神却直白又贪婪。

    “对了,娘,思柔表妹那边......”

    玉茹很好奇,秦氏准备怎么安置沈思柔。

    熠哥儿听不懂两人说话,只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头上戴着新做的虎头帽,瞪着一双葡萄大眼,看着憨态可掬,把屋里的丫鬟们逗得“咯咯”直笑。

    玉茹伸手揉了揉儿子的小爪子,这一看就是个会哄人的主,往后长大了别招了桃花债才好,要不到时候她恐怕比如今的秦氏还要烦。

    秦氏抱着熠哥儿做好,把小乖孙放在膝头,方便他到处看,才叹了一口气,

    “请神容易送神难,我都找来许多青年才俊的画像给思柔看过了。”

    哦,这么说这沈思柔是想在谢家扎根了?

    她只见识过大哥温温柔柔的样子,怎么没看见大哥院里的两个女人是怎么过日子的?有儿子的那个还好,还能有个指望,无子又无宠那个,恐怕过得连个大丫头都不如。

    玉茹还要再问,青荇忽然在外面高声道,

    “表小姐,您也来看老夫人?”

    沈思柔蹙着眉,小心翼翼地点点头,等青荇撩了帘子,才带着丫鬟往里走,她进了内室,发现玉茹也在,笑着同二人行过礼,柔声道,

    “三表嫂,你也在这里呢,我先时去你院子找过你许多次,都没碰上,不想在姨母这里见着了。”

    沈思柔说着,仔细打量玉茹一番,见她眉眼如画,鲜活精致的模样,暗暗皱了皱眉。

    其实她刚来府里的时候,三表哥还未成婚,只是去临安赴考了,她一开始的目标是谢泽,可谢泽娶了贵女的消息传来,沈思柔没奈何,只得转了目标。

    二表哥是个不解风情的,二表嫂一手拳法舞地厉害,她害怕万一勾搭了二表哥,遭了二表搜一顿揍,最终眼神落在了大表哥身上。

    也幸好是大表哥,沈思柔想到谢溶对着她温和说话的模样,耳根子红了红。

    玉茹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淡淡道,

    “表妹去寻我做什么?”

    “三表嫂初来,我怕你一个寂寞,正好我们两人可以在一块儿做做针线活,打发时间。”

    沈思柔笑着眼神看向熠哥儿,见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心下一喜,刚想上前逗弄,哪成想熠哥儿背过了身子,只拿小屁股对着她,沈思柔一时有些尴尬。

    玉茹脸一僵,她可不擅长女红,而且也不想和沈思柔走近,这个女子,每一句话都带着算计,她还怕一不小心就许了什么出去。

    秦氏笑着打圆场,“熠哥儿不喜生人,且你三表嫂不善女红呢!熠哥儿的衣服还大多是丫头做的。”

    “啊......这样啊,要不思柔帮着熠哥儿做衣裳吧。”

    沈思柔很快毛遂自荐。

    玉茹笑着拒了,不一会儿就借口熠哥儿要睡觉,抱着孩子回院里休息去了。

    趁着沈思柔不注意,玉茹冲着秦氏做了个口型,“等沈思柔走了再来。”秦氏见了,含笑点头。

    ***

    秦氏的动作很利索,想到了要去上香,一早就通知了儿子、儿媳妇们,第二天赶早就有马车停在谢府门口。

    玉茹这回也跟着去了,她把孩子交个陈奶娘看管,又留了木槿照应。

    她这次去倒不是求上门头柱香,而是要为谢泽祈福的,夫君一个人离得这样远,她怎么也无妨放心,干脆求个平安福以□□。

    谢溶等在门口,见母亲、郑氏和弟妹们都上了马车,骑着马就要吩咐小厮驾车,远远地传来一声娇呼,“大表哥,等等我。”

    谢溶身子一抖,差点一夹马腹飞奔而去。

    马车里挑了帘子正准备同谢溶叮嘱几句的郑氏,见状狠狠摔了帘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继续奋战!感谢在2020-08-1507:51:21~2020-08-1516:3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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