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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披风给我,我来挂吧。”

    砚台伸手想去拿披风,被谢泽避开了,他自个儿把披风挂在了架子上,深邃的眼眸看了一会儿,连一个眼风都没留给砚台。

    砚台挠挠头,不晓得自己哪里惹到少爷了。

    “啊,对了,老爷那头来信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摆在桌上,后退一步,等谢泽吩咐。

    谢泽伸手,打开信封,拿出信纸,熟悉的字体跃然纸上,一目十行看下来,他耳根子变得越来越红,骨节分明的手,不断收紧,连信纸抓皱了都没在意。

    砚台不明所以,以为老家发生了什么大事,立刻紧张起来,

    “少爷,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们这儿来过什么人吗?”

    谢泽不答反问。

    如今他们住的地方,还是谢老太爷到临安赴考时置办的房子,总共三进,不算很大,但在物价飞涨的临安城已经很好了。

    谢泽要会试,谢父干脆把这房子过户到了儿子名下,算是给他一个落脚的地方。

    平日里只有谢泽带着几个小厮,并煮饭打扫的李婆子在这儿,鲜少有外人来。

    砚台挠着头,仔细想了想,肯定道,

    “没有。”

    砚台还要问,外面青松忽然来报,老家来人了。

    谢泽扶额,根据信里说的,恐怕爹娘背着他做了什么先斩后奏的事。

    和伯府定亲实属无奈,谢泽没想过真能娶上人家伯府小姐,尤其在梅花宴遇见她之后。

    正犹豫着要不要拖一拖,等着女方退亲,老家竟然请了媒人,直接去了伯府。

    谢泽把信纸搁下,倚着靠椅,对着砚台扬了扬下巴,俊逸的脸上不变喜怒。

    砚台伴着谢泽许久,还是头一次见少爷面色绯红,神情凝重的矛盾样子。

    他小心向外退去,把外面那人引了进来。

    王媒婆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媒婆,原以为自己的业务范围也就是江南地方了,她倒是想发展事业,可苦于没机会。

    哪晓得忽然有一日,谢家找上了门,让她带着人去临安提亲。

    据说女方还是伯府小姐!可把王媒婆高兴坏了。

    这媒若是促成了,她岂不成了跨越江南和临安的大媒婆?

    回去可够她吹嘘一波的。

    她迈着步子,颔首屏息往里走,到了正门口,见两个小厮规规矩矩地站着,心想这家主人家是个规矩严的,越发紧张起来。

    等顺利进了门,就见一个俊美公子坐在上首,乌黑的头发上簪了一根青玉簪,皮肤雪白,比姑娘家更甚,只是脸上带着些病容。

    等对方漆黑如墨的眼神直直看过来,王媒婆猛地心口一跳,立刻垂下眼睛不敢再看。

    早闻谢家大名,谁承想人家公子竟长得这般出众?

    难怪能娶伯府小姐为妻。

    “你可曾去过伯府?”

    谢泽端起茶盏正准备喝,触手滚烫,这才想起这是砚台才倒的。又将将放下,看向王媒婆媒婆。

    谢泽的声音低沉好听,如泉水淙淙,王媒婆呆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

    “去、去过了。”

    谢泽等着媒婆往下说,按照伯府的逻辑,肯定准备退婚了吧?

    不知怎的,玉茹眉眼弯弯、酒窝深深的样子,忽然从他脑海跳了出来。

    谢泽一惊,失手把茶盏打翻了,滚烫的茶水丁零当啷翻了一桌,他迅速起身,险险没被烫到。

    砚台听见动静,立马进来收拾,又换了一盏温茶放在桌上。

    王婆子吓坏了,还以为她哪儿说错了,惹得少爷不高兴,于是越发抿着嘴,小心翼翼,不该说的绝不多说一句。

    谢泽重新坐下,王媒婆还是未发一言。

    得,他懂了,肯定是那小妮子嫌弃他是个小进士,不肯嫁了。

    伯府那边,说不得明天就要派人来退亲。

    想到梅花宴上,她俏丽纤瘦的样子,一出现,就吸引了许多年轻男人的目光。

    谢泽冷哼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他也不想成婚的,若不是家里催得急,伯府那边正好找上门来,他也不想娶什么媳妇。

    既然人家不想嫁,还是早早退亲算了,婚事于他无可无不可。

    “罢了,我知他们的意思了,索性只换了庚帖,你去把我的生辰八字取来也就是了。”

    “若他们不愿声张,你悄悄把事儿办了就行。”

    谢泽一气儿把事情吩咐好,半点谈话的兴致都没了,眼神扫到一旁挂着的披风,狠狠瞪了两眼,起身理了理天青色的直缀,准备去内室。

    瘦弱的身体,走起路来竟然步伐沉沉,砚台有些讶异,自家公子最重礼数,何曾这么走急切过,倒像是在泄愤似的。

    可没人招惹少爷啊,再说少爷本也不想成婚,拿回庚帖岂不是两家欢喜?

    “公、公子!”

    躬身站着的王媒婆,完全没预料到事情竟发展到了这一步,她若是再不开口,只怕这桩婚事就要砸自家手里了。

    那可不行!

    她还指着这桩媒,扬名呢。

    “还有事?”

    谢泽转身,语气冷淡,眼神轻睨过来,直把人冻得一哆嗦。

    王媒婆缩紧身子,为了自家的吃饭招牌,咽咽口水,嗫嚅道,

    “伯府那边没拒婚,听说还是那家小姐主动答应下来的......”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泽一下僵住了,一步步走到王媒婆跟前,连声逼问,气势迫人。

    “没、没拒婚,还让您后日登门造访......”

    王媒婆摸不准谢家少爷的心思,赶紧开口,随后又问道,

    “您若是不愿意,要不我去帮您退了这门亲事?”

    谢泽听清了,气势一下收了回去,嘴角略勾了勾,等王媒婆看过来,又恢复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仍旧语气冷淡,不情不愿地,

    “不用了,就这么着吧。后日、后日也得我有空才行。”

    “算了这些事我自己看着办,你先退下吧。”

    王媒婆这才松了口气,只觉后背冷汗津津,仿佛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躬着身子往外退,到了门口步伐飞快。

    王媒婆头一次知道,如玉的公子,板着脸原来这么吓人!

    屋里没了旁人,谢泽摸了摸自己的脸,那贪吃鬼是不是看上他的皮相,才舍不得拒婚的?

    他好看的眉头松了开来,眉眼含笑,眼神到到披风那边,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还顺手把的帽子边缘理整齐。

    谢泽看了半晌,还第一次发现这披风颜色不错。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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