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也知道我们妖类修行不易,成为人的感觉真的很好,不再担心被那些猎户捕杀,可以大胆的穿梭于闹市之中,做自己想做的事,你和我不同,你们猫类本就没有天敌,人们对猫类也很宠爱,很少有人会伤害你们,可我们狐类却不一样,人世间对狐狸的评价总是带有偏见,苏娘娘也被后世诟病了几千年,所以我们更想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张嫣红怅然的说。
苗莺莺却摇着头答道:“难道自由自在就不算安定幸福吗?”
张嫣红苦笑道:“相公曾经跟我讲过一句话,他说禹思天下有溺者,犹己溺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犹己饥也,有些事情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他人的痛苦,是根本无法理解的,就像你们猫类,生性自由不羁,从不依附于任何人,离开了人类的豢养也能独活,可我们狐狸却要为温饱冒险奔波,还要提防他人的陷阱,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
被张嫣红这么一说,苗莺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于是缓缓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个分上,妹妹我就衷心祝福你们吧?等到你们成婚的那一天,我要喝的烂醉,然后把那个臭郎中好好修理一顿,让他知道以后要是敢对你不好,我苗莺莺第一个不答应。”
听了苗莺莺的这句话,张嫣红很是感动,不由得热泪盈眶,她抿着嘴,紧紧的握着苗莺莺的手说:“我也希望,我会是人世间第一个得到幸福的狐妖,苏娘娘当年也是深爱着他的男人,可是临到最后,却是身败名裂一场空,我们狐类一直引以为憾,我希望,以后,我会比苏娘娘更幸运。”
苗莺莺撇了撇嘴道:“苏妲己有什么幸福的,还不是被男人利用的工具。”
张嫣红突然脸色一变,严厉的呵斥道:“莺莺,你住口,你不可以侮辱苏娘娘,那可是我们狐妖的始祖,是我们的神明,我不许你这么说她!”
苗莺莺连忙点头回话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别生气,是我冒失了,不过,红姐,也许你我真的是不同的人,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劝谁,各自追随自己的本心而活,二十年以后,我们再看,谁的选择是对的?”
张嫣红咧嘴一笑,一把搂住苗莺莺,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脑勺。“傻丫头,有你做我妹妹,真好。”
苗莺莺靠在张嫣红的肩上,眼里充满了迷茫,她脑海中突然在想,也许自己也需要被人关心和爱护,可是遇到一个自己愿意托付身心的人并不容易,渴望被爱,众生皆同,她又怎么不想要呢?
可是每一次当苗莺莺想要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换来的都是伤害和失望。
就像当年给她喂食的那条锦鲤,当她想要付出的时候,却失去了,为此,身为猫妖的苗莺莺还立下重誓,此生宁可饿死,也绝不会吃一条鱼。
说道情窦初开时的芳心暗许,苗莺莺想起了那个收留她的红鼻子道士,每一次在苗莺莺想要爱一个人的时候,她爱的人,总是会刻意的离她而去。
苗莺莺并不是无情之人,否则也不会与张嫣红姐妹情深。
因为没有人喜欢孤独,之所以选择孤独,是因为惧怕失望,是害怕那一份对失去的恐惧。
苗莺莺闭上了眼睛,突然一股情绪涌上心头,心中对姐姐张嫣红生出一丝羡慕。
“红姐,能遇见你,真的很好,答应我,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姐妹,即便是沧桑巨变,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姐,永远不许忘记我!”说着说着,苗莺莺突然哭了出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张嫣红紧紧地搂着她,轻轻的点头。
“傻丫头,我怎么舍得呢?姐姐永远都在你身边!你我永远都是姐妹。”
空院深闺,冷风幽烛,姐妹情深,唯盼今生花好月圆,那管它月冷星寒。
在苗莺莺的小院里,张嫣红一连住了好几天,这两姐妹在一起有说有笑把酒言欢,张嫣红觉得这种感觉很放松,虽然每日在身边会遇到许多人,但是人心,始终是孤独的。
面对李奇峰,张嫣红虽然把他当作自己的挚爱,可是却也有许多不能说的心里话。
而苗莺莺就像自己的知己与知音,彼此都是妖精,这种天生的亲切感是李奇峰给予不了她的,这几日,张嫣红情不自禁的喝了许多酒,她脸色绯红,酒意微醺,这令她感到很开心,说起话来也变得疯疯癫癫的。
苗莺莺一看这位姐姐并不胜酒力,知道她喝的有点多了,于是连忙搀扶着张嫣红回到屋里睡下,并且暖心的踢张嫣红盖好了被子。
苗莺莺望着一脸酣醉的张嫣红,不由的捂嘴偷笑,心想,自己这位红姐看似妩媚奔放,实则内心保守的很,从她这微薄的酒量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女人,太容易被男人欺骗了,她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却柔弱的如一汪清水,苗莺莺不禁担心,日后面对李奇峰,自己的红姐会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相公.相公”张嫣红睡的迷迷糊糊,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李奇峰,这股子花痴劲,惹的苗莺莺一脸的嫌弃。
“傻女人,真想不通,那个臭郎中到底哪点好?都说你们狐妖能颠倒众生,你看你,真是最没有出息的狐妖了,唉”一阵自言自语的苗莺莺,最后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帮张嫣红整理好了被子,便转身走出了屋外。
苗莺莺一个人坐在石阶上,拿起一个酒壶,抿了一口小酒,这个时候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一前自己出生的那一个夜晚。
她还依稀记得自己被母猫和主人抛弃的那个夜晚,想到这里,苗莺莺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恨意,她左右环视着自己黑色的衣袖,她知道正是因为这一身黑色,她才被人视为不祥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