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峰想不明白,他觉得师父绝不会因为小婉是女鬼就心生厌弃,更何况张嫣红还是狐妖,楼观子却始终对她很热情,可是李奇峰又不敢多问,他怕万一说错了话,到时候不仅叫师父难看,更会令小婉受不了。
一旁的张嫣红不免有些沾沾自喜了,她觉得楼观子对待小婉的冷漠态度,恰好就是对自己的认可,否则为什么只冲着自己微笑?
几个人围坐在草庵里,李奇峰将如何对付青面僧的前前后后全都告诉了师父,楼观子听完,不禁连连叹气。
“唉,这和尚本就是个可怜人,若没有俗世间的牵绊,他原本可以有很高深的佛学修为,只可惜啊,爱上了一个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人,落得如此结局,不免叫人唏嘘。”楼观子一声叹息,言语间对这个青面僧的流露出几分同情。
“对了师父,弟子此次回来还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师父。”李奇峰开门见山的询问道。
楼观子先是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显得有些犹豫,双手背后,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按理说,一般情况下,李奇峰说自己有事情要请教,他这个做师父的,肯定会询问自己的徒弟有什么事情?可是楼观子并没有问。
犹豫了片刻,眼见众人迟疑的望着他,楼观子转过脸扫了一眼小婉,随后便低下头轻声的叹了口气,只不过那声音很小,动作也很细微,众人都没有察觉到。
“什么事啊?”楼观子的表情略显无奈,好想他一开始就知道李奇峰要问他什么一样。
“师父,小婉是一个找不到尸身的女鬼,入不了轮回,弟子一路上和阿红调查了许多,我们在王屋山的白莲祭魂洞里找到了许多壁画,弟子怀疑小婉生前应该和玄灯会的某种祭祀有关,并且.并且这其中还牵涉了我祝由一派的人参与其中,师父您是祝由术里的泰山北斗,想必您一定知道些内情吧?”李奇峰恭恭敬敬的询问道。
楼观子听完,表情显得很不自然,支支吾吾的想说些什么,却又半天说不出口,于是他坐在那把竹椅上摆了摆手回答道:“你问的这些东西,为师又怎么知道呢?”
众人一听,全都觉得有些惊讶,在他们看来,楼观子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不过还未等众人思考清楚,这时楼观子便又主动说话了。
“这位小婉姑娘应该是记的生前的事情吧?”楼观子低着头,他说话时甚至都没有盯着小婉看。
初来乍到,小婉多少还是显得有些紧张,从她那紧绷而又严肃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小婉没敢正面答话,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也记不起来。
可是楼观子始终没有抬头看着小婉,小婉摇头他也是看不见的,于是乎李奇峰连忙插话道:“师父,小婉对生前的记忆一点也没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原先叫什么?小婉的名字还是弟子给她起的。”
楼观子仍旧没有抬头,只是呵呵一笑道:“嗯,也难怪,跟你那未婚妻子的名字一样。”
听了楼观子的这句话,三个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小婉曾经不止一次听李奇峰念叨过一个叫婉玲的女人名字,她知道李奇峰原先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的,甚至李奇峰送给她的那个绣着婉字的丝帕,也都是这个叫婉玲的女人的遗物。
张嫣红听到这句话时并不惊讶,这些事情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不过她总觉得楼观子此次的神情显得很奇怪,并不像上次所见时那样的随和,给人的感觉是这个老头子似乎有些紧张。
作为弟子,李奇峰的直觉则更加敏感,他觉得师父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所问的话。
“师父,既然玄灯会的事情您不知道,那我们祝由一派的家事您总该知道吧?”李奇峰也学着师父那样,开始拐着弯的避重就轻。
“什么家事?”楼观子皱眉一瞪,眼巴巴的望着李奇峰。
李奇峰笑道:“师父,自从隆庆之变以后,我祝由一门分为了两派,有山派和殿派之分,我和师父都是殿派的传人,可是这些在弟子先前学艺时,却并没有听师父说过,这是为什么?”
楼观子听完,只是冷冷一笑,他明白这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绕着弯子套自己的话。
“唉也没什么,山派殿派之争由来已久,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为师没有告诉你,也是觉得没有必要,山派和殿派只是在理念上有所争执,现如今已经是民国了,也没有了皇帝,更没有了太医院,所以山派和殿派也都没有区别了,因此,为师也就没有告诉你。”
李奇峰知道师父这是在和自己和稀泥,虽然说的都是正理,也都是合乎逻辑的事实,但是全都避开了李奇峰要问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师父楼观子不想说的话,他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李奇峰并不甘心。
“师父,弟子觉得,我们殿派和山派除了理念上的不同以外,还有就是修为的高低也不同,似乎山派更显得厉害一些。”李奇峰故意把厉害二字说的很慢,好让师父听的更仔细些。
“胡说!山派的借力法借来的都是些枉死的孤魂野鬼,跟我们殿派搬请的神祇阴帅能比吗?当年要不是我们殿派用借力法请来七爷和八爷,破了山派传人的借力法,我殿派祝由岂能有今日之成就?”楼观子不知道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真的有些急了,他说话时情绪显得非常激动。
李奇峰只是微微一笑,随后便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师父楼观子。
这时,张嫣红一脸疑惑的询问道:“师父,您不是说,关于玄灯会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楼观子微微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李奇峰用激将法骗的说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