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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风动长杆虎铃响

    那天早上,李奇峰一个人来到了镇上,他买了许多的元宝纸钱,还有肥鸡烧鹅,当然了最重要的高香和美酒也没拉下,而且全都是双份,等买完了东西,李奇峰就提着沉甸甸的行李来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是过去供奉城隍爷的地方,而城隍庙在华夏大地上很多,因此城隍爷也很多,每一个地方的城隍爷大多都是由有功与当地的名臣英雄充当,因此每一个城隍庙里的城隍爷都不一样。

    所谓城,说的是城池,而隍,说的是干涸的护城河,城隍就是保护当地城镇不受侵害的神祇。

    李奇峰去的这个城隍庙是废都的一个老城,这里的城隍庙里供奉的是汉时的大将纪信,城隍庙里的人头攒动,香火不断,前来祭祀的人也是陆陆续续络绎不绝,因此城隍老爷根本不愁香火。

    但是城隍老爷的庙里可不是只有一尊神像,他的旁边有两座偏殿,分别供奉着谢范将军和牛马将军,其实谢范将军大家都知道,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无常殿,供奉的就是黑白无常,黑白无常的名字分别叫范无救,谢必安,而李奇峰则亲切的称呼二位为“七爷八爷”。

    牛马将军,就是牛头马面,只不过李奇峰觉得这是坊间的谣传,因为真正的牛头马面他也见过,只不过这里面牵扯了很复杂的阴司斗争,所以他也时常不敢跟别人说。

    相比城隍老爷,无常殿和牛马殿的香火要少得多,尤其是无常殿,那跟牛马殿都没法比,因为老百姓怕呀,人们只要一看见黑白无常的神像,一个个都吓得不敢进去,再说了过去有句古话说得好,人生在世千般好,一旦无常万事休,就是说人一般都是在快死的时候才会和黑白无常打交道,平时都是敬而远之。

    而牛马殿则不同,毕竟牛和马都是家畜家禽,是每个农人家里都常见的牲畜,农人养牛耕地,富人养马远行,因此人们看见牛马将军会觉得亲切的多,因此牛马殿的香火也不会太少,毕竟许多人都觉得要是给牛马殿烧香,自己的耕牛和战马就不会生病,从而心里也会觉得踏实。

    无常殿里的香火几乎可以用可怜来形容,过去明清时政府还会派专人来祭祀,现在兵荒马乱的,一会儿这个军阀打另一个军阀,自己的部队都养不起,谁还有闲钱给这两个煞神添香油。

    李奇峰却不这样想,他则是把庙里的每一个神祇都拜访到,尤其是对黑白无常,那确实是有心,礼也拿的重,要不然之前白无常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卖了李奇峰面子,正所谓平日里多铺桥,夜里好走路。

    李奇峰将祭品和美酒都放在无常殿的供桌上,给殿上的七爷八爷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就悄悄回去了。

    半夜的时候,李奇峰叫小婉不要跟来,说自己要出去办点事,但是小婉死活要跟着,李奇峰只好把话跟小婉将清楚,一听李奇峰要去无常殿和那两个煞神见面,小婉顿时就蔫了,一溜烟的钻进画里,绝口不提要跟出去的事儿了。

    夜里净街,街道上空荡荡的,那天也没有月亮,路上是一片漆黑,李奇峰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走到城隍庙,好在城隍老爷香案上的蜡烛很多,因此进去也少了许多磕绊,但是无常殿里却黑漆漆的有些可怜,李奇峰心里头不由得想笑,但是却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李奇峰来到无常殿门口,双手合十,跪在草垫上磕了个头,然后将虎铃竹竿插在桌子旁边,李奇峰闭上眼睛,嘴唇上微微抽动,像是在念什么咒语,仔细一听,像是一首诗歌。

    “七爷八爷若不忙,请到殿中话家常,金银珠宝无处放,烧鸡美酒供香堂,七爷八爷现身尝,一朝若是无常至,风动长杆虎铃响”李奇峰轻声念道。

    这时,只见一阵阴风从门外刮进来,吹的李奇峰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这时他身旁竹竿上的虎铃也随着那阵微风的吹动而叮当作响。

    过了片刻,李奇峰依旧跪在殿前,这时只见地上飘来一阵滚滚浓烟,一个黑色的高帽子从李奇峰的背后伸了出来,渐渐地越站越高。

    而房顶上,一个白衣白脸白帽子的人,倒挂着从上而下缓缓的落在李奇峰的肩旁,那人嬉笑着脸,露出红彤彤的目光,诡异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兴奋。

    李奇峰听到了地上一阵铁链的挪动声,于是睁开眼睛说道:“二位爷,您都来了?”

    这时浓烟升腾,黑白无常就端坐在自己的塑像旁边,静静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李奇峰。

    “好久不见啊,李郎中,最近安好啊?”白无常说道。

    李奇峰磕了一个头,拱手说道:“托七爷洪福,近来都好,今日冒昧叨扰二位,还望二位爷见谅。”

    白无常笑着说道:“唉哪里话,谁人还没有个三昏六迷七十二糊涂啊,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啊?”

    李奇峰拱手说道:“没什么事情,就是手上有了点闲钱,因此买了些东西孝敬二位爷,还望二位爷笑纳。”

    白无常一脸诡异的笑着,他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盯着李奇峰看,似乎一眼就把李奇峰看的透透的。

    “你这人真磨叽!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蹭蹭的,菜都凉了!”黑无常怒吼道。

    李奇峰连忙拱着手说道:“八爷息怒,小的哪敢耽误二位,只不过近日重温小借力法,没想到真把二位给请来了,真是抱歉,还望二位爷不要怪罪。”

    黑无常一下子怒了:“你这郎中有病啊!拿我们俩练手呐?你是想找死还是怎么着,活腻了,想去底下玩两天,那好,我今个带你去!”

    白无常一脸怪笑的拉了拉黑无常袖子,轻声说道:“得了,你别说话,让人耳朵也清静清静。”随后白无常看着李奇峰说道:“李郎中,我们俩还有公事在身,不能久留,你有什么难处就直说,如果我力所能及,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李奇峰长叹了口气,磕了个头说道:“七爷,那我就直说了。”

    随后,李奇峰将宋二逑的事情讲给了黑白无常听,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约摸讲了半个时辰。

    黑白无常听完,面面相觑,只见白无常对着李奇峰说道:“这粒色子我知道,它夺的是人的运气运势,又不是杀人放火,你也知道,公门里的饭碗不好端呐,我们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拿人啊,所以你还是再想想办法吧?”

    李奇峰一下子茅塞顿开,他抬头看了一眼白无常,看着白无常笑眯眯的神情,李奇峰心中一下子轻松了一大截,他知道白无常向来说话比较隐晦,事情往往都不挑明,只见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李奇峰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要没什么事,我跟你八爷就先走了,你自己保重,可别把自己给搭进去?”白无常笑着说。

    黑无常哼哼了两声,站起来大声说道:“走吧走吧,你也赶紧滚吧!我们还忙着呢。”

    只见地上一阵浓烟滚滚,黑白无常渐渐的消失在浓烟里,临走前,李奇峰还看见黑无常一只手抱着烧鸡,另一只手拿着酒坛,随着浓烟的消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桌上只剩下空空的盘子和两尊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