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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帝国的遗物

    故乡的村庄叫伯格涅,这是一个靠近北方边境的偏僻村子,年轻时伊尔就是从这里骑马离开,以骑士的身份游历各地,然后加入弥奥圣堂骑士团。

    白雾初生,整个村庄都在雾气中。伊尔和玛茨科送走胖皮西,走时这个粗俗无礼的胖子给两人溅了一身的泥水,挥舞鞭子大笑离去。此时的埃文还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这里的舒适程度比子爵城堡里好多了,至少没有人让他拿起铲子去铲马粪。

    伊尔也没有去叫醒埃文,自己的侄子实在太可怜了,舟车劳顿这么久应该好好休息。而伊尔却忘记自己数月以来为了返回故乡从未好好休息过,吃过简单的早餐,伊尔在玛茨科的陪伴下去曾经的埃德蒙家族庄园,还有去赎买回曾经属于埃德蒙家族的土地。

    埃德蒙家族的庄园是一座岩石建筑,占地不过数百平米,不过早已经杂草丛生破旧不堪。伊尔走在碎石铺就的路上,记忆中他曾在这里奔跑过,门前母亲以前精心照料的花圃成为杂草的乐园,依稀几棵观景小树上留着枯枝败叶。

    父亲的马厩和跑马场已经成为废墟,马厩年久失修倒塌,坚硬石子铺成的跑马场上坑坑洼洼。

    “凯文那个混蛋本来连这里都想卖掉,是克里斯丁骑士长威胁那些商人不准购买才得以留下,如果知道你回家的话我应该雇几个人把这里打扫一下,至少把杂草清理一下。”

    “不用了。”伊尔神情萧瑟的说:“感谢老克里斯丁,你们为埃德蒙家族所付出的精力已经够多了,接下了的就让我来承担。”

    庄园需要打扫,但这显然不是伊尔一个人就能完成的活计,于是玛茨科向村民们游说有偿帮助伊尔重新修缮庄园。男人们一个铜币一个星期,女人们则是半个铜币,冬天里大家因为土地被冻住根本没有办法从事生产,能在村庄里找到一个活计是个很不错的事。

    农户们很快被金钱诱惑起来,玛茨科站在花圃前记录人员名单,他想帮伊尔做点事情顺带还能解决冬天里男人们无事可做到处惹是生非的麻烦。

    “老玛茨科,孩子就不能参加这项工作吗?”

    “不!”玛茨科摇头说:“孩子们现在应该去宗教学校去上学,至少他们能会写自己的名字才能做工,我猜你不想让孩子们和你一样,那么他们必须得上学。”

    “可是他现在已经能放十只羊了。”

    玛茨科怒吼道:“你们这群傻子,孩子们必须去宗教学校上学,不然我会用鞭子抽你们。滚蛋吧!”

    被骂的女人怒气冲冲的走到一场杂草丛生空地,然后挥舞手中镰刀把枯黄的杂草当成固执的玛茨科。孩子能帮家里赚钱是很重要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买上几只羊,读书应该是那些贵族老爷们做的事,老东西玛茨科,上帝会为你的愚昧感到耻辱。

    庄园里的修缮工作要很多人,奴达说森林里住着一位木匠,做出的家具很是精美,伊尔要去看一看,如果合适的话将雇佣这位木匠。埃文也跟去了,伊尔不想让埃文就此懒懒散散的过日子,得多走动一下。

    拄着拐杖的埃文悻悻然的踩在青苔上,头顶的树梢上一只猫头鹰歪着脑袋在看他。伊尔和奴达已经把埃文甩了一大段路,看着两人的背影埃文也懒的去追,伸手在雪地上揉了一颗雪球,然后用力的抛去。雪球当然不会砸中那只猫头鹰,可也把它吓得够呛,扑闪着翅膀飞向森林更深处。

    牛皮靴子踩在雪地上,埃文无所事事的用拐杖敲打树枝,树上的白雪纷纷掉落下来。树梢上的白雪落进埃文的衣领中,冰冷的白雪让埃文像一只猴子抓耳挠背跳了跳去。

    “埃德蒙家族的傻子,遭受诅咒的后裔。”

    优雅动听的声音从埃文身后传来,而语调让埃文感到陌生,因为这是很正宗的官方语言,带着贵族特有的语气,高傲且尊贵。

    埃文转过身看见面前的人当场愣住,举起手中的拐杖瑟瑟发抖。这里怎么会冒出来精灵,而面前这个精灵女性竟然敢出现在这里,这是违背神圣条约的。

    “害怕了?”悦耳优雅的声音主人遮嘴吃吃一笑:“曾经带领数十位骑士击杀我们王国继承人的埃德蒙家族成员竟然对一位精灵害怕,对了!我都忘记你是一个傻子,连‘猴子’这个简单词语都听不懂的傻子。”

    那位女性精灵穿着灰色的长袍,只露出尖尖的耳朵。漫步走到埃文身旁,纤细柔嫩的手指摁在埃文的下巴,芬香的香草气息让埃文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

    埃文用力摇了摇头,举起拐杖向面前的精灵劈去。一道闪亮的粉末升起,拐杖没有打中,那个女性精灵出现在埃文的身后,纤细柔嫩的手指从他的脖子伸出,轻轻抚摸埃文的脸。

    “可怜的埃文·埃德蒙,遭受诅咒的骑士后裔。自然的神明啊!我祈求您让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为了您的儿女们,让这位骑士后裔承受世间的一切苦难与悲伤,他挥舞的长矛将会变成枯朽易折的树枝,举起的长剑将会成为重逾千斤的岩石······”

    埃文站在原地不敢有丝毫的反抗,围绕着自己的精灵说着古老的咒语。埃文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面前这个精灵不安好心。

    精灵的咒语渐渐变成美丽的歌声,辛酸、苦楚、悲伤,这世间的一切痛苦似乎都在她的歌声里,埃文听的渐渐入迷。脑海中出现一副画面,一队骑士从地平线上出现,平端起长矛向一个英武华贵的精灵王子冲去。周围的天空中出现许多箭矢落在骑士们的头顶,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几位骑士摔落马背,很多穿着银白色盔甲的精灵武士把短刃从骑士们脖子间的缝隙刺去。

    骑士们依旧在冲锋,银白色盔甲的精灵武士组成的防御阵线被冲垮,英武迷人的精灵王子拔出腰间的长剑独自一人向着骑士们发起冲锋。一道鲜血溅起,王子英武的身躯倒下马背,骑士们没有停息继续向前方的悲伤万分的精灵们冲去。

    这场战斗持续了很久,喊杀声、爆炸声、钢铁碰撞之声,战马嘶鸣的叫声。黄昏之时战斗重要结束,一位骑士骑马来到王子的尸体旁,跃下战马拔出长剑将王子的头砍了下来。夕阳照射下来,骑士摘下头盔,一张年轻且坚毅的脸出现,骑士看着自己笑了起来,画面结束。

    走在森林深处的伊尔回头望了一下,自己的侄子已经被远远落下,他想等埃文来了之后再走。忽然伊尔感觉自己的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烫,疑惑的伸出取出那枚骑士勋章,长出锈迹的骑士勋章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些发烫而已。

    伊尔对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骑士勋章他随身携带数十年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寒风吹过骑士勋章又变得冰凉起来,和普通的铁块没有什么不同。

    这块一级骑士勋章由当时联合帝国十二位大魔导师用为执政官打造的审判之剑碎料制成,可是战争结束,联合帝国的大公们不愿继续维持帝国的存在分裂成众多国家。联合帝国土崩瓦解,大魔导师们在帝国广场树立的骑士雕像也没有魔力供应成为普通雕塑,勋章也失去魔力。

    如今骑士雕像早已不复存在,伊尔亲眼见过雕像已经变成一堆废墟送入神圣圣光大教堂展览,一个银币就能近距离观看。审判之剑也被送入神圣圣光大教堂,现在成为教皇陛下的圣剑,一切都已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