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带着一点几乎不加掩饰的酸味。
裴晴晴强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确实，大的超出了她自己的想象。
但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
“没有，就是心烦。”
江煜城冷哼一声，似乎对她的答案不置可否，不过他在裴晴晴面前一向如此，脾气来的很快，但去的也挺快，他顿了顿，扯开了话题。
“我别墅那边已经整理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搬进去？”
听到面前的人这么说，裴晴晴的表情却有点僵，之前她自诩已经做好了跟江煜城同居的心理准备，但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真的要住在一起吗？”
裴晴晴低着头。
“我觉得，或许这有些太快了。”
江煜城看着裴晴晴，他低着头，察觉到了一丝距离感，从他跟裴晴晴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变得十分鲜明，只不过刚才被他刻意忽视掉了，然而这会儿却十分清晰的浮了起来。
原因似乎并不难猜测，江煜城那张俊脸在一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的愤怒几乎来势汹汹，几乎在一瞬间便彻彻底底的包裹了他——
当然，这份情绪也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尤其是当他视线下移的时候，注意到了她唇角那个轻微的，微微结痂的暗红色伤口。
那点色彩于整张洁白完美的脸上如此清晰又突兀，像是口炎或者上火生出的，但是江煜城记得很清楚，就在昨天他们回国的时候，还没有。
“是因为宋北野，对吧？”
他语气有些暴躁，像是领地被别人入侵的一头猛兽。
“我就知道……”
江煜城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有些可怖。
“什么跟他没有情感，早已经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只要你一跟他见面，这些诺言就全是废话罢了！”
说罢，她略微冰冷的指尖又拂过了裴晴晴的唇角，轻轻按下去，那种细微的痛感变得鲜明，裴晴晴听到他又问。
“你昨天喝酒，是不是也遇见宋北野了？”
他语气越发不善。
“这个伤口，是不是也是他给你留下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下来，应接不暇，几乎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裴晴晴很想要反驳他，对他说，你误会了，不是这样，然而开口了解释却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堪，她想，其实江煜城说的也没错。
确实是这样的。
无论是跟他见一面就将所有诺言作废也好，是喝酒的时候遇见宋北野也好，还是跟他亲吻也好。
全部全部都是真的。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她这份寂静诡异的沉默激发了江煜城的怒火，宋北野永远是横亘在他们彼此心中的一根刺，当他们的生活之中没有宋北野出现的时候，气氛便永远是轻快的。
裴晴晴不是性格刁钻的人，江煜城对于裴晴晴也乐于宠爱，他们很少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而但凡有这样的时候，江煜城总会很迅速的选择服软认错，让刚刚似乎要摩擦出来的那点火星都无影无踪，可这样的和平看似稳固，却是虚假的，是极易崩塌的空中楼阁。
因为它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没有宋北野。
当宋北野这三个字以及它所代表的人物重新强势入侵了裴晴晴的生活，那么她跟江煜城之间的这份平静也似乎到头了，就像他们很久之前所做的那样，争吵，猜忌，对抗的情绪，都在宋北野出现之后开始了滋生，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而裴晴晴未尝不清楚，此刻江煜城的咄咄逼人或许只是一个开头。
“如果我早知道你会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带你回国。”
裴晴晴没说话，她知道江煜城说得话其实已经很轻了，而且她也确实没什么资格生气。
“对不起……”
江煜城眉梢微挑，他伸出手指，卡住裴晴晴的下颌，表情有些恼。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
他想要的又是这样一个对不起吗？
不是的，江煜城很清楚，他想看到裴晴晴反驳他的言辞，哪怕是对他撒个谎。
“不是你说的这样。”
可是他又很清楚裴晴晴的性格，她一点都不擅长撒谎，也不太喜欢撒谎，譬如此刻，她几乎把“你说得对”写在了脸上，偏偏这大概是江煜城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了。
他一时之间如坠冰窟，旖旎浪漫的思绪都似乎跟着散去了大半，只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裴晴晴。
“你够狠。”
他扳着裴晴晴的脸往上抬了抬，强迫女人与自己对视。
“你还想说些什么？见了他发现确实念念不忘，喝了酒也根本无法缓解你对他的思念，所以又要跟我分开了吗？嗯？”
裴晴晴说不出话来，其实江煜城说的没错，这的确是裴晴晴的想法，可现在说出来似乎有些太残忍了——
她咬了咬牙，闭着眼睛，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
“总而言之，我现在还不能住到你家。”
裴晴晴最后还是决定坦白。
“这份顾虑的确是因为宋北野而起，我无法否认，但绝不是因为我想要跟他旧情复燃。”
她道：
“只不过是见了他我才发现，我原来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洒脱，我没把他忘干净，你懂吗？我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跟你继续推进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裴晴晴不敢睁开眼去看江煜城此刻的表情，却能想象得到他是多么受伤，江煜城难过，裴晴晴也没好多少，心像是被刀子不停地绞，鲜血淋漓模糊的，都是因为对江煜城的愧疚，对自己的恨铁不成钢，她恨自己能分给江煜城的也只有愧疚。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童声。
“江叔叔，放手吧。”
是裴凛。
小小的少年此时此刻就站在裴晴晴的身侧，他的一只手抓着裴晴晴的衣角，眼睛望向江煜城，那里面没有平日里常见的调侃与靠近，而是带了几分瑟缩。
“其实也有我的原因。”
他说：
“我还想要在外面再住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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