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叹了口气。
不过，两次还是在可接受范围内的。
所以这时，导演的表情最起码还是好看的。
他看向欧阳月，对着表情呆滞的欧阳月问：
“你还好吗？如果状态不好的话，我们可以先拍别的镜头。”
欧阳月犹豫着是否要应允，裴晴晴便开口了。
“是呀，如果你不行，我们可以之后再拍对手戏的。”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欧阳月瞬间改了主意。
她想，最开始是自己要求先拍对手戏的，这会儿又先一步退缩，也太丢人了吧？
欧阳月不着痕迹的扫了裴晴晴一眼，回绝道：
“不用了，我感觉我找到状态了，下场就可以的。”
欧阳月着实有些郁闷。
她其实已经在非常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了，就那么一句台词，她快要背的滚瓜烂熟，不应该出错才是呀。
但好像无论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等到她跟裴晴晴对上眼睛的时候，那些建设便全数崩塌的一干二净。
她重新被对方轻而易举的掌握了节奏。
只要对上裴晴晴——不，是董夏那双眼睛，她便被一阵又一阵涌上的恐惧感吞噬了。
她告诉自己，推开她啊，说出你的台词。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眼睁睁听着导演喊“CUT”。
她非常清楚，裴晴晴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样恐吓她，故意给她下马威——
可是，除了她，没有人这么觉得。
裴晴晴的表演，从头到尾，都是绝对完美的。
几乎每一个细节都是完全还原了剧本，没有一点错处。
她就不信这个邪！
一次不行，两次不行，三次呢！？四次呢！？
她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
“来吧！”
只可惜，一遍又一遍，次数越累计，欧阳月的表现越糟糕，越无法放弃，越想在下一次翻盘，打裴晴晴的脸。
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执着。
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拍了十三遍了。
欧阳月的状态并没有哪怕任何一点好转。
她的表演有越来越崩溃、越来越不成形。
最开始，她好歹还能坚持到最后一个镜头，到了后面，就连前面的部分也表现不好了。
当第十四遍“CUT”声响起的时候，欧阳月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而一向脾气非常好的导演，此刻表情也终于变了，他看向欧阳月，神色之中，几乎难掩不耐烦。
“欧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镜头，你都完成不了吗？”
最开始，导演还走温声鼓励路线，但这会儿，实在是没那个耐心了。
他很是不悦道：
“而且不是我说，你怎么一次比一次更差了？算了算了，别拍了，我看继续拍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裴晴晴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她陪着欧阳月一起NG了十多次，次次拿出的表现都几乎无可指摘的优秀，但虽然一句怨言都没有，浪费了这么长时间与频繁的情绪爆发，也难免流露出了一点疲倦。
她看向导演。
“不然就换人吧。”
裴晴晴道：
“我感觉欧阳小姐在演戏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就算再拍多少次，恐怕结局也只会是一样的。”
这回，导演倒是认认真真开始思考起了换掉欧阳月的可能性了。
毕竟只是一个小角色，没多少戏份，换谁其实都行。
而欧阳月听了裴晴晴的话，几乎脸色漆黑。
“不行！”
她高声道：
“我可以的！”
她盯着裴晴晴，恨不得用视线在她脸上剜两个洞。
而裴晴晴俯视她，就在欧阳月以为裴晴晴会拒绝的时候，她反倒又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
“那就跟导演说的一样，改天再拍这场吧。”
欧阳月本来是想让裴晴晴咄咄逼人说几句话赶自己走，她也好趁着这个机会再卖一波惨，为自己拉回一点印象分。
结果，裴晴晴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她这么一开口，反倒显得像是欧阳月在无理取闹了。
欧阳月只觉憋闷至极。
装白莲花卖惨，明明是她最擅长惯用的招数，然而此刻却被裴晴晴运用的炉火纯青！
看着导演跟一众工作人员凑在裴晴晴身边安慰她，欧阳月都快气死了。
她是来给裴晴晴添堵的，怎么到现在为止，全是给自己找的不痛快呢！
若是欧阳月现在尚且还有些理智的话，就应该明白，她最好的做法，就是吃了这个哑巴亏，之后再出手。
但偏偏，这会儿，她已经被裴晴晴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折磨，搞得有些恍惚。
温柔可人到底是装的，不是真的，欧阳月终于按奈不住，露出几分本性。
“就算改天再拍，又有什么用呢？”
她看向裴晴晴，有些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只要你一直这么针对我，那我就不可能拍好的。”
裴晴晴眼眸微暗。
她看向欧阳月，却像是对于她的话语无法理解般，露出困惑的神色。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她非常无辜：
“欧阳小姐，你倒是说说，我哪里针对你了？”
像是对于欧阳月的言辞感到痛心疾首，她义正辞严的。
“我是按照剧本来的，没有半点错漏，你不能因为接不住戏，就这么污蔑我，你可以看我不爽，但不能侮辱我的职业道德。”
欧阳月看她这副模样，越发气急败坏了。
“呵呵，到底有没有，你心里不清楚？”
“装得这么委屈，其实拼命挤兑我，有意思吗？戏拍不下去是我的错吗？是你在这里拖延时间罢了！”
裴晴晴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她就是故意的。
但她脸上露出的表情，却是茫然的，甚至还是有点委屈的。
而这回，甚至都不用她亲自开口反驳了，导演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板着脸对欧阳月道：
“你怎么回事？不能因为自己表现得不好，就把气洒在别人身上吧！”
他看了眼身后的裴晴晴，见她表情失落，本就窝火的心情越发清晰。
“裴晴晴每一场都表现的非常完美，情绪把控的非常精准，她哪里向你施压了，你倒是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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