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森冷。
“你以为这段时间你的状态如何,我真的一无所知？”
江煜城非但没有因为裴晴晴的言论选择后退，甚至相当冒犯的再度朝她靠近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抵达戛纳，我就是什么时候到的，你这一路上，有多么失魂落魄，我全部看在眼里——裴晴晴，你何必呢？”
似是不解，又似是拷问，他道：
“明明你也很痛苦，很挣扎，不是吗？为什么还要选择忍耐呢？”
随着他正式从娱乐圈里退出，江煜城的性格也变得越发的沉稳寡言。
他很少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了。
此刻，却像是被撤去了禁忌，他几乎咄咄逼人。
“为什么不能回过头来看看我？哪怕一眼？”
他问：
“晴晴，若是你跟我在一起的话，我绝不会让你受这份苦的，我只爱你一个人，也只会有你一个人。”
男人的语气无比真挚，情感也似乎让人动容。
裴晴晴像是被他的剖白所惊讶，终于再度与江煜城视线交错。
只可惜，江煜城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再度消失殆尽。
因为那双清澈的翦水秋瞳眼睛里，一片平静。
并没有江煜城所想要望见的动摇。
海风卷着乌黑的长发，贴在女人尖细的下颌，她有种随时都要被吹走的摇摇欲坠，表情却是不变的坚定。
江煜城难免生出几分恍惚。
裴晴晴在他眼中，是花朵一样脆弱的女人。
她曾经是沾着露珠的清晨百合，现在是艳丽危险的夜色玫瑰。
但本质是不变的，她总要有一个供养的宿主，好让她将花萼与藤蔓一起攀援而上。
可此刻，江煜城却不这么觉得了。
她好像从来都不只是一只温室里随风摇摆的花朵。
很多时候，她甚至比江煜城更加清醒。
江煜城恨她这份清醒。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对方的目光生生刺伤。
然而比那目光更加冷冽的，是她的话语。
“可我不爱你。”
裴晴晴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江煜城，你很好，很完美，我也清楚你对我的情意，也明白你或许会是个完美的恋人，但——我不爱你，你明白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不会选择将就，更不会拿你当枪去报复宋北野，如果我在不爱你的情况下，真的半推半就接受了你的好感，那这不只是对你的不公平，也是对我的侮辱。”
裴晴晴道：
“我不会跟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在一起，哪怕他再好，江煜城，这并非是你的错，但也同样不是你爱我能够改变的事情。”
这语句几乎残忍了。
裴晴晴垂下眼眸，没去看江煜城的表情，只是拉了拉身上的波西米亚风披肩外套。
那点鲜妍的彩色也随着风的方向蓬起，是江煜城眼中最后一点明丽。
江煜城有点恍惚。
而裴晴晴似乎并不打算跟他多说，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走。
江煜城似乎被她的话语刺激到了。
裴晴晴自知她的话有多伤人，也觉得，江煜城理应放弃了。
可没有。
江煜城并没有如裴晴晴所想象那般退却，反倒像是被她的言辞激发起胜负欲，她还没有走出几步，便只觉身后有人大步流星跟上她的步伐，一把攥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江煜城早已不复往日胜券在握的风流与温柔。
那双浅色的眼瞳泛着冷意，宛若寒潭，有歇斯底里的情绪隐约跳动着。
然而在那疯狂的情绪之下，却又有种淡淡的哀戚。
他几乎固执的问裴晴晴。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连哪怕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吗？”
江煜城道：
“即便宋北野做了那样的事情，你也仍然爱他，而我哪怕掏出自己的心脏捧到你面前，你都会不眨一眼吗？”
裴晴晴“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江煜城没能好好的控制力道。
抓着她手腕的力度几乎是不容置疑的，她怀疑，等到江煜城松开，应该也会留下青紫印痕了。
但她倒是没有抱怨。
她只是缓缓转过身，用那双几乎平静无波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江煜城，斩断了他最后一点妄念。
“是，没错。”
裴晴晴说：
“我就是这么无情的人，也的确一点机会都不会给你的，江煜城，放弃吧。”
江煜城抿着唇。
裴晴晴甚至觉得自己隐约能听到他牙齿交错间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响。
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却，他的脸色冷了下来，连带周围的温度都似乎跟着降低了不少。
“你真行。”
他轻嗤道：
“裴晴晴，你太狠了。”
被他如此描述的人却摇了摇头，侧着脸，低眉敛目，神色淡淡，仿佛没有收到半点影响。
“我一直如此。”
江煜城自嘲一笑——
是啊，她没说错。
她的确一直如此。
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正面的答复，全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江煜城还以为，这次，会是自己的机会。
但原来，也不过跟之前无甚区别，只是他一人的独角戏。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
裴晴晴跟宋北野之间，似乎就有一道他无法进入的天然屏障。
他用了无数次方法，想要打碎，想要砸烂，想要斩断，这属于他们之间的羁绊。
但全是无用功。
他们吵架，决裂，甚至分居两地，变相冷战。
可即便走到这样糟糕的境地，也其实没有动摇过半点。
正如同裴晴晴所说，这从来不过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他江煜城的一切努力，没用，全是自作多情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江煜城，只觉得口齿间都弥漫开一点诡异的的苦涩。
他不说话了。
裴晴晴以为他会放开自己。
但在固执的江煜城面前，她的预估却好像总会一次又一次的落空。
男人的手臂却像是铁箍一般，分毫不让。
而下一秒，江煜城非但没有松开手，反倒就着这个姿势，毫不犹豫的将她搂进了怀中。
裴晴晴愣了愣。
她能够感受到，男人的体温正透过两层纤薄的衣物，清晰传递在她的脊背上。
裴晴晴几乎被他整个拢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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