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整个人的表情都微微凝固。
她好像已经太久没见过宋北野如此恐怖的表情，脸都有些略微发白。
而宋北野却只是直直的望着她，眼睛漆黑如夜，像是要把她死死烙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裴晴晴嘴唇颤抖两下，无所适从了片刻，努力让自己保持了一丝冷静。
眼见着宋北野的眼睛眨也不眨，她下意识的解释道：
“我……我不是在偏袒他，也不是在为他说话，只是，如果真的在这里把他打死，宋北野，你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
“……你冷静点，好不好？”
宋北野一动不动。
就在裴晴晴心中七上八下，不确定他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时候，宋北野终于缓缓站起身来。
他径直越过地上已经狼藉非常的蒋竹生，缓步走到了床上的裴晴晴面前。
而即便衬衫微微褶皱凌乱，他还是不紧不慢，仍是那副优雅的姿态。
男人在床边站定，俯首，安静的看她。
铺天盖地的威慑力压下来，裴晴晴连转开目光的勇气都没有。
她正想要说些什么，才突然发现，宋北野的目光好像并不是在看她的眼睛，而是嘴唇——
下一秒，宋北野终于伸出了手。
他的右手形状分明，指骨修长，屈起的关节上还染着蒋竹生脸上的血。
但他似乎并不在意，冰冷的指尖，很快按在了裴晴晴唇角的伤口上。
她的脸色苍白，有种摇摇欲坠的脆弱。
因而才衬得微微发肿的唇格外鲜红，像是烂熟的树莓或者樱桃，有种香甜的糜烂感。
而那一点结痂的伤口，亦是十分鲜明，更是加重了宋北野心中无声燃烧的滔天怒火。
他声音低沉，微哑，十分磁性，又性感，又危险，比起质问，更像是平平无奇的陈述。
“他咬的？”
裴晴晴先是愣了愣。
随后，她无法抑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阵冷意顺着脊椎一路攀爬。
她想要撒谎，又不敢撒谎——
因为面前这个宋北野，表情实在太恐怖了点。
她依稀是见过他这副模样的，但因为时间遥远，竟显出几分陌生。
裴晴晴脑子一片混乱。
沉默片刻，她还是选择摊牌，实话实说道：
“对……”
宋北野也不说话。
只是按着他唇角的力度，又重了点。
轻微的刺痛感蔓延开来。
裴晴晴尝到一点腥甜的铁锈味，不知是来源于宋北野的手指，还是唇上重新破开的伤口。
这本来就是蒋竹生不久前刚刚咬出来的，才痊愈，这会儿被他用力一点，又流出血来。
宋北野最是疼她。
一根手指头，都不会让别人动。
但此刻，却似乎对她的伤口无动于衷。
裴晴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她疼的眉头都微微皱起，同时，又难免生出点委屈。
宋北野看起来太可怕，她敢怒不敢言，只能微微抬眸，期期艾艾的轻声道：
“我们能不能出去再说？”
宋北野这才松开了手。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将裴晴晴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这动作倒是轻柔，像是拥着什么会轻易碎裂的水晶琉璃般，无比珍重。
裴晴晴下意识的把脸埋进他的胸膛。
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混合着烟草气味的冷香，她才终于生出几分安心感，忍不住伸出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而在两人转身离开之前，宋北野居高临下的眼球微转，近乎睥睨的扫了一眼，此时正蜷缩在地上的蒋竹生。
这位刚才还志在必得，满脸张扬的花花公子，此时却肉眼可见的无比狼狈。
他那张无往不胜的精致俊脸高高肿起，青紫一片。
宋北野是真的没留手，照着死里打的，他鼻血也跟着流下来，血迹混作一团，洇在颊侧的地毯，看起来简直无比惨烈。
但蒋竹生就不是正常人。
即便已经如此落魄，蒋竹生却似乎仍旧没有丝毫恐惧可言。
他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这对般配的爱侣——准确的说，是凝视着宋北野怀中的那抹人影。
这个角度，被宋北野宽阔的后背遮挡，自然看不清她的脸。
只能看到从宋北野的臂弯里露出来的一双小腿。
纤细柔美的线条，往下，是只手可握的踝骨跟珠圆玉润的脚趾。
有种诡异的色气感。
蒋竹生发出一声有些不屑的轻笑。
那双浅棕色的眼瞳简直偏执的像是要燃起明亮的火焰。
他凝视着裴晴晴，而即便有宋北野的遮挡，她似乎仍能感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紧接着，她便听到蒋竹生低声道：
“等着，这次我没能成功，但下次，一定会，我早晚会把你攥在我的手心里——”
什么变态发言？
裴晴晴简直毛骨悚然。
她整张脸都几乎要埋进宋北野的西装外套里，心想，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可怕神经病到底吃什么养大的啊？
不可置信。
她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好像正在起立唱歌。
而很显然，听了这一袭挑衅宣言，宋北野比她还要更加愤怒一点。
他双手还抱着裴晴晴，没法再给蒋竹生来一拳，但尖头的皮鞋，已经碾上蒋竹生的肩膀。
他的目光近乎森冷，里面蕴含的杀意几乎要迸裂而出。
“我是真的想要在这里把你打死——留你一条贱命，只是不想吓到她，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
这可真是足够肝胆俱裂的威胁。
可惜，蒋竹生是个不怕死的疯逼。
肩膀上的疼痛令他表情略微扭曲，但眼中对裴晴晴的狂热却并没有半分消减。
他与居高临下的宋北野对视，勉强露出个轻蔑的笑，一字一句的嘲讽。
“你宋家再怎么富可敌国，但动我，还是要掂量掂量，宋北野，你应当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吧？”
裴晴晴抓着宋北野衬衫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心里非常清楚蒋竹生的有恃无恐，是从何而来。
按理来说，蒋家跟宋家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但蒋竹生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宋北野，自然是有他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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