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给她机会，得以认真地欣赏宋北野。
男人长手长脚，就算电梯已经很高，他也得微微躬身，并不如往常的雷厉风行，反而狼狈。
裴晴晴看他，短暂的失控过后，是更加漫长的焦虑。
她忍不住说了实话。
“……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跟欧阳月撇清关系，要是舍不得她，那就不要再来骚扰我，宋北野，你不过是仗着我对你余情未了，所以才能够一次又一次的这么混账，但我的耐心，也真的有限。”
她深深的舒了口气，承认对宋北野余情未了，也没她想象中的难，说出来就是说出来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喜欢到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都会不自在，那见我之前——起码要把你身上别的女人的香水味给处理干净才行，是吧？”
这个吻并不让裴晴晴感到愉悦。
此刻回味起来，她甚至觉得有点泛恶心。
烟草混合着淡淡的小雏菊香水味，这暧昧的氛围都显得乏味起来。
宋北野不说话，她生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失望，拉开跟宋北野的距离，心想再被他动手动脚一次自己的名字就倒着写。
到顶了，开始下落，他帮裴晴晴按亮了40层的按钮。
裴晴晴没有问他为什么知道，没意思。
宋北野的态度却比她要更加轻快，或许是因为她认栽，承认了她的喜欢，总之，他越开心，裴晴晴越心堵。
沉默之后，他突然答非所问的感慨。
“你果然还是爱着我的，或许，我应该等你。”
“但你知道吗？我真的已经没耐心了。我用了很多方法，但现在看来，自然而然的追求你，并不会拉近我和你之间的距离。”
这话听着比较像是拒绝，裴晴晴心更冷了。
搞半天，这叫什么，分手吻？
可又好似并非如此。
在电梯门敞开之前，他凑近了裴晴晴，在她的后颈落下了一个如羽毛般轻盈却郑重的吻，对裴晴晴说道：
“去吧，今晚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裴晴晴有些不自然的伸出手来，护住自己的后颈。
电梯门开了。
她走去，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北野，半晌，为自己的动作嗤笑一声。
虽然来之前她隐约就有些预感，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在今天画上一个标点，但……由他宋北野亲自说出来，还是让裴晴晴几乎五味陈杂。
她搞不明白，宋北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此刻，她只能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之中落荒而逃。
而直到裴晴晴离开，宋北野才叹了口气。
他靠着电梯栏杆，光线明亮而昏黄，落在他的脸上，像镀了一层浅浅的金箔。
那光线划过他高挺的鼻梁，纤薄的唇，最后湮灭在漆黑的瞳孔之中，无影无踪。
他的视线有些涣散，但心中躁动的念头却无法停止。
到了这一步，就没有退路了。
这本来只是循序渐进的一步，但他想让棋局停在这里。
裴晴晴或许会恨他，她是那么想要自由，他却要永生永世的把她锁住，先斩后奏——
但他不会后悔。
这就是他的答案。
这个念头若有似无，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在推着他，让他做出最坏的、却最有用的选择。
他已经吃过了一次亏，明白她对强迫的厌倦，却要重新给她戴上无形的枷锁。
若换了不久之前，怕宋北野自己都不敢相信，有一天他自己会主动进入围城，只是想要留下一个女人。
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他向来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猎手，面对宋家的时候，他卧薪尝胆，甚至装了整整一年多的瘸子，可当他的面前是裴晴晴，他就变得暴躁起来。
他无法忍受裴晴晴跟别的男人站在一起，他确实被蒋竹生刺激到了，后坐力比想象中还要大一点。
宋北野想，若是真的这么讨厌我，当初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这是你应得的。
尽情的讨厌我也没关系，反正这辈子——你都只能跟我纠缠在一起了。
他又回到七十四层，刷开门卡，便又见到房间里表情狰狞的欧阳月。
欧阳月发了疯，她躺在床上，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却好似在费力的挣扎着不存在的束缚，想要站起来，却又站不起来，只能乏力的平躺着，像是被扔在沙滩上濒死的鱼。
意识到宋北野回来了，她转过头，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只剩下全然的狰狞。
香水瓶碎在柔软的地毯之中，小雏菊的香气浓重到甜腻，化妆品散落在桌子上，她穿着礼服，表情却很狼狈。
她看着宋北野，歇斯底里的尖叫响起来，浓烈的不甘几乎要从每一个音节中渗出。
“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你不能这么做，她会恨你一辈子的！”
宋北野对她的哭喊恍若不闻。
他慢慢的走近了一些，俯视欧阳月，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房间内的温度很高，暖意贴着皮肤，变得干燥、黏腻、不快，走得近了，欧阳月见到他唇边的伤口。
血已经不再流动，凝固在伤口处，像是个显眼的疤痕。
欧阳月开始尖叫，她的面孔呈现出一种充血的、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一样，浑身是汗，妆晕的越发惨烈，睫毛膏混成一道浑浊的乌黑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来，有些恐怖。
“你去找她了，你又去找她了，你不肯碰我，却这么爱她，她到底哪里值得？”
宋北野还是不说话，他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欧阳月，深邃的眉骨在光里被勾勒出浓重的阴翳，显露出几分冷酷。
“你再废话一句，我就让你什么都说不出来。”
欧阳月不说话了，她只是绝望的呜呜的哭，她开始止不住的恨宋北野。
宋北野看也不看她，好似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
他慢慢的走进来，皮鞋陷进羊绒地毯，又将黑色的风衣脱下，随手挂在衣架上，露出没有半点褶皱的黑色衬衫与打开的领口。
形状分明的喉结旁，透出一道尖利的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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