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蒋竹生一扫往日风流滥情的坏毛病，当灿烂的阳光落在他的眉梢，他白皙的肌肤几乎泛起一点透明感——
如此庄重，好像真正成为了自己至死不渝的信徒。
可他不是。
他的吻落在指尖，是热的，但那双眼睛向上看，这个角度，唯有裴晴晴能看到他的眼神。
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恶意，全然看戏的旁观者神色。
与宋北野或者江煜城不同，蒋竹生的恶简单粗暴，从不遮掩，更不会打着“爱”的旗号，他的灵魂天生恶劣。
这倒也很好。
裴晴晴也对他笑起来，她手心翻转，托住了蒋竹生的下巴。
这一瞬间，裴晴晴也似乎被他影响了，并不介意进入掌控者的角色。
“倒也不错，看来，比起做富家公子，你更喜欢做我的牛郎。”
这一刻，他们好像真是一对真诚的情侣，平等的合作关系开始向裴晴晴的方向无限倾斜，痴情与淡漠都有了点真实感。
裴晴晴之前对蒋竹生的种种撩拨并不接招，而此刻，她觉得蒋竹生确实需要一点警告。
蒋竹生也愣住了，随即表情有些僵硬。
他兴致缺缺的站起来：“还想再戏弄你一会儿的，可惜，你永远不会中招。”
裴晴晴但笑不语，目不斜视：“不要太逾越。”
蒋竹生沉默了一会儿，对裴晴晴抱怨道：“你是我见过最令人讨厌的女人，没有之一。”
说这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眼神也仍很专注，不知道的可能会以为他在说情话。
裴晴晴懒散的裹了裹外套。
“彼此彼此。”
蒋竹生也算是恶名在外，他为人温柔却又十分风流，只有他甩女人的传闻，从来没有女人能够真正驾驭这位浪子，而如今——在众人眼中，他总算是为了谁套上了枷锁。
蒋竹生跟裴晴晴 诡异组合，非要说，可以标上一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裴晴晴往前走，同蒋竹生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若非凑近，只会觉得两人关系融洽又配合。
而她的耳旁，亦缠绕着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她隐约能从那只言片语里捕捉到他们喋喋不休的夸赞，贬低，都无所谓。
裴晴晴只是高高扬起头颅，此刻的她，理应是驯服恶犬的女王——也只有此刻。
她内心却仍是十分清醒的。
裴晴晴知道蒋竹生想要写什么，又为何心甘情愿将自己描摹成一位倾倒于裴晴晴的痴心人。
只是为了刺激宋北野。
没错，就这么简单而已。
他让全世界都知道他沉迷于裴晴晴无法自拔，可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落实一个谎言罢了。
而他跟宋北野真正有什么血海深仇，切实矛盾吗？
也没有。
说是厌恶，其实只是为了有趣。
蒋竹生的名声糟糕透顶，但在裴晴晴看来，他的本人比那些流言还要糟糕一万倍。
他压根不在乎自己在众人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
是运筹帷幄的多金纨绔，或者裴晴晴的裙下之臣，是好是坏，是高是低，是傲慢是卑微，都可以。
他的人生理应一帆风顺，但在裴晴晴看来——却是混乱无序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过往才养成了他这随性而为的性格，又或许，他也应当是个有故事的人，可裴晴晴没兴趣去深究，更没兴趣挖掘他的苦衷。
蒋竹生是一把很好用的刀，这就够了。
她利用蒋竹生，蒋竹生也在利用她，两不相欠，这很好。
她闪闪发光的长甲搭在蒋竹生的肩膀，蒋竹生为她拉开车门，裴晴晴坐进去，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气氛安静下来。
在这漫长的拉锯之中，裴晴晴终于给了蒋竹生一个眼神。
裴晴晴看着他带着一点笑意的侧脸。
“或许有一天，等你找到自己真正爱着的人，你会为今日的疯狂后悔的。”
她到底是没忍住——就是不知道蒋竹生能不能听得进去了。
他听不进去。
他已经烂到根里。
似乎对裴晴晴突如其来的告诫颇为不解，他眉梢眼角带着些许调侃的弯起，一脚踩下油门，声音像是瘫在阳光下，懒洋洋，满不在乎。
“不会有的——这世界上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将自己与谁绑在一起呢？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谁。”
裴晴晴摇了摇头，没再多说。
她并不能够理解蒋竹生的想法，也并不想去理解。
给蒋竹生一句忠告是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裴晴晴并非没有做过拯救者，但如今，她已经没有兴趣去多管闲事了。
他自己选的人生，只望他落子无悔。
待到裴晴晴跟蒋竹生到达会馆附近的酒店之时，裴晴晴一大一小两位助理已经急得要死要活。
特别是陈欣盼，她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神色之中满是忐忑。
见裴晴晴来了，她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目光若有似无的划过蒋竹生的脸，有好奇，又有羡慕。
“姑奶奶，你总算是来了！走走走走！造型师等很久了，立马开始！”
裴晴晴倒对她这幅十分焦灼的模样莫名其妙。
她拖过蒋竹生的手腕，低头看他那只价值连城的Audemars piguet，有些不解。
“离晚宴开始还有整整两个小时吧，用得着这么着急么？”
倒显得陈欣盼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陈欣盼自然不服，吹胡子瞪眼。
“晴晴姐，也就只有你才不急，你不知道其他的明星嘉宾陆陆续续都早到了？这可是……这可是！”
可是了半天，她没说出来。
裴晴晴笑着为她补充上。
“可是什么？可是宋北野会亲自来？”
他很厉害吗？确实很厉害。
她复而想到，老娘曾经睡过他，无所畏惧。
裴晴晴唇边扬起一点模糊的弧度，还没为自己的冷笑话开心太久，又对上Tiffany带着几分挑剔的审视目光。
Tiffany冰冷的视线在她跟蒋竹生之间来回扫视着。
良久，她才双手抱臂，对着裴晴晴道：“你最好不是来自取其辱。”
裴晴晴面对Tiffany不冷不热的态度，并不反驳，甚至反而配上了一点讨好意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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