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此不知如何看待宋北野。
跟蒋竹生相处，就轻松多了，即便是多么亲昵，也不过心如止水。
思及此，她又看了一眼蒋竹生，眼神很满意。
蒋竹生推开了日式推拉门，端正坐下来，亦在打量着她。
看着裴晴晴，他难免生出几分惊艳。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两月有余，裴晴晴美得越发惊心动魄。
若说之前她身上还带着一点消沉与颓废的话，如今，那气息却从她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一点鲜明的死气仿佛是他的错觉，而与此同时，曾经那个天真温柔的她，也好像不曾存在过。
她似是浑然天成的散发着无双妩媚的光华，连唇角的弧度都无比勾人。
若是她心机并不那么深沉，性格并不那么危险，蒋竹生是一定要泡她的——
单看这张脸，裴晴晴真是无与伦比。
所以即便对她的恶劣早有体验，但此刻，蒋竹生还是难免心动了一瞬。
裴晴晴纤细的指尖捏起白瓷骨碟里盛放的樱花饼，柔嫩的色彩绽开在唇边，她微微抬头，便注意到了蒋竹生灼热的视线。
她倒也不急，既便与一个如狼似虎的花心男人共处一室，却好似半点没有危机感。
那是百分百的自信，令人齿寒的掌控感。
而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只是若有似无的递给蒋竹生一个冰冷刺骨的眼神，甚至不需要多说些什么，蒋竹生便从恍惚之中重新惊醒过来，颇为无趣的撇了撇唇。
“真倒胃口。”
他有些感慨的看着裴晴晴，又忍不住调侃她。
“哎，裴小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性格简直糟践了你这张脸啊。”
这话说的轻浮，颇有蒋竹生的特色，裴晴晴听来也不生气，只从嗓子里溢出一声冷哼，慢条斯理的反驳。
“明明是只有这样的性格，才能保护好这张脸，不是吗？”
蒋竹生怔了一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味深长。
他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于是表情变得更加懒散厌倦。
裴晴晴看他一眼，心下微松，她要的就是蒋竹生的抗拒——他的喜欢，不值钱。
蒋竹生已然收敛了身上浪荡的气息，他松了松领带，扯开了话题，一本正经的同裴晴晴交谈。
“找我有什么正事吗？说罢。”
他随手往嘴里塞了块寿司，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
“要是为了询问你父亲的事，那你大可以放心——让你无比厌烦的那个老畜牲，公司破产了，房子也变卖了，活着是活着，但跟生不如死，倒也没太大差别了。”
他笑起来，像是在诉说一件全然无关紧要的笑话，语气是几乎平淡的残忍。
“就前段时间，他还不死心呢，跑到我公司门口涕泪横流的求我，叫我放过他，只是，我没见他就是了。”
说到这里，他眨了眨眼睛，欣赏裴晴晴艳丽的容颜，试图从那完美的五官上找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说到这儿，他之后有没有再去找过你？”
但是，那脸上什么也没有。
裴晴晴脸上并无快慰、开心，也无悲伤、不忍，她平和的坐在原地，白皙的指尖划过盛放抹茶的瓷杯，腰背挺直，坐姿端正，轻啜一口，一点也不像个暴发户的女儿，她跟裴家人，已然是有了悬殊的差距。
“没有。”
什么都是没有。
蒋竹生看她，蓦然想到了最近看的血腥B级片《杀死比尔》，反派叫石井御莲，是个日本女人，冷得像雪，美而危险，她比这个角色更漂亮，气质却有些相似。
模板似的蛇蝎美人。
裴晴晴没想到蒋竹生会提起裴申成，也有些分神。
他想起裴申成被恐惧与懊悔布满的脸，慢条斯理的笑，如初春第一片绽开的樱花。
“看来，他总算对我有了一点敬畏之心，知道他的便宜女儿也并不好欺负了。”
在那之后，裴晴晴并没有再去关心裴申成的坎坷人生。
该有的威慑，已经给了。
他注定再也爬不起来。
裴晴晴对裴申成赶尽杀绝，并不只是因为主观想要报复裴申成。
虽然裴申成的所作所为令人发指，但那都已经跟她没关系了。
是裴申成被贪婪所误，自寻死路。
他若是不来招惹裴晴晴，皆大欢喜，起码还能保住最后的尊严，如今闹得倾家荡产，要死要活，便也是他活该。
就算是为了报答他曾经送给裴晴晴的悲惨人生，她也自然是不会手软的。
到此为止，裴晴晴便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裴申成身上，其中自然也包括欣赏他的倒霉人生。
而看着裴晴晴淡漠至极的神色，蒋竹生叹了口气，心中发寒。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恨他，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裴晴晴闻言，笑容弧度不变。
“因为太累了。爱谁或者恨谁，只要付出情感时太用力，就容易疲倦……我很怕麻烦，所以还是随波逐流一点好。”
蒋竹生将她的话语放在心中咀嚼，既觉得有些道理，又越发索然无味，对裴晴晴的忌惮压倒性的盖过兴趣，令他态度都变得敷衍。
裴晴晴静静地凝视着他，注意到蒋竹生越发没有耐心，终于揭开了自己此行唯一的目的。
茶香在舌尖弥漫，她精巧的把握着全局，而蒋竹生却浑然不觉。
“不过……虽然我的爱恨并不鲜明，但你不同，蒋二少连讨厌一个人，都向来相当认真。所以——接下来这个消息，应当是会让你开心的。”
蒋竹生才终于眼睛一亮，他撑起手臂，眉眼间的厌倦消失了些。
“怎么？跟宋北野有关吗？”
他仿佛有些不悦的叹气。
“啧，别说了，他最近哪里倒霉过？顺利得让人很不爽呢，不仅公司蒸蒸日上，成功谈下了一个高级香槟品牌合并案，正是春风得意马蹄急，只有我不开心，哪有他不开心？”
裴晴晴听他这么说，笑容更加清晰。
然而那笑意有几分真心，便并不可知了。
“啧，你倒是很清楚我要说的事关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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