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白娟身上。
此时的白娟,看起来懦弱而内向,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容,好像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绝对不会是划烂别人的羽绒服、往别人的水杯里倒人造血浆的元凶。
但偏偏,她就是有这么丑恶。
这样的人,你轻而易举的就能扭转她的立场,譬如此刻。
但裴晴晴不稀罕。
她不说话了。
白娟手足无措,不知是哪句话惹来了裴晴晴的不快。
但就在她站立难安,手足无措之时,裴晴晴终于又开口了。
她脸上的笑意漂亮晃眼,美得如此精致,像是被尺子准确的规定了角度。
“是吗……那你呢?你现在,喜欢我吗?”
白娟似乎没想到,裴晴晴竟然会这么问自己。
但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便拉开了一个相当真切的笑意。
起码此刻,她是真的并不讨厌裴晴晴的——她想,就让她对裴晴晴恶劣的行径变成一个找不到始作俑者的恶作剧吧。
“喜欢啊,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您呢?您这么温柔,能与您在一个剧组共事,是我的荣幸!”
她这么说着。
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仿佛无法忍耐,裴晴晴终于捧腹大笑。
但是即便是这样扭曲的表情放在她的脸上,却仍是漂亮得无可指摘。
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凝视着白娟,片刻之后,笑容又被全数收敛的干干净净。
裴晴晴仿佛索然无味,对着白娟轻嗤。
“撒谎对于你而言,是比吃饭喝水还要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吧?这么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做出那么恶劣的事情来呢?你倒是——说说看呀。”
白娟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起。
她的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而陷入了短暂的停摆,当她终于艰涩地读懂裴晴晴话里的嘲讽,大起大落之下,她的情绪彻底溃不成军。
她看向裴晴晴,仿佛愤怒,又仿佛惊恐,对着裴晴晴质问。
“什么!?原来你知道事情都是我做的,那你为什么刚才还要骗……”
却是完全不知错的。
裴晴晴没有给她说完这句话的机会。
她仍是冰冷的指尖抵上了白娟的唇角,紧接着,便轻柔的俯下身去。
裴晴晴不算高挑,但穿着高跟鞋,还是能比白娟稍微高一些的。
身高上并没有什么优势,但——她的气场,却几乎要将白娟压的直不起腰。
她的目光太冷了。
仅仅只被迫与她对视,白娟便觉得自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无处可逃。
裴晴晴凑近了一些。
那温热的吐息近在耳旁,却并不能给她带来一点暖意,每一字节都缠绕着她,仿佛要将她拖进深沉无边的梦魇。
裴晴晴欣赏着她情绪混合后变得复杂恍惚的神色,态度散漫起来。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很有趣啊。不过,你还真是个胆小鬼呢,完完全全的敢做不敢当——手段那么恶毒,是恨透了我才对,却还要在我的面前笑着说喜欢我,说些恭维我的话,你自己都不会觉得恶心吗?”
白娟头皮都要炸起来。
她无助地颤抖着,心中有一万句脏话想要送给裴晴晴。
然而那些污秽的词句到了嘴边,却又像是被禁锢了一般,只言片语也难流露。
她知道,自己这回是提踢到铁板了。
她还在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你怎么就确定是我呢!?你有什么证据?”
裴晴晴给了她一个平和至极、甚至略带怜悯的眼神。
当她开口,白娟如坠冰窟。
“哈,你问我怎么知道是你啊……因为,你偷偷往我的杯子里加人工血浆的时候,我就站在这里呀,我亲眼看着你走进去,又亲眼看着你走出来,你说,我还需要什么证据?”
白娟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起立唱歌。
刚才她做这一切的时候,裴晴晴就在黑暗之中静静的凝视着她。
只要想一想这个诡异的画面,她的牙齿都开始不自觉的打颤。
她恨不得立马从裴晴晴身边逃离,却觉得刚刚恢复了一点行走能力的双腿,又开始忍不住的发软。
白娟语不成句,满面彷徨的给了裴晴晴一个最准确的评价。
“你……你真的是个怪物。”
裴晴晴对她这样的评价,也不生气。
她的手掌轻柔的在白娟脸上拍了拍,虽然不至于留下痕迹,但威胁意味颇为浓郁。
“知道我是个怪物,以后就别来招惹我了,懂?”
白娟很惊恐,白娟很害怕,白娟被她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所震惊。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走向,在裴晴晴面前毫无姿态的崩溃。
在继续被裴晴晴言语煎熬与尽快逃离之中,逃生的本能胜过了一切。
裴晴晴没有拦,她看着白娟跌跌撞撞的从自己面前消失。
直到白娟的背影都已经变得模糊,裴晴晴才终于朝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知道,已经足够了。
白娟不会再有胆子来招惹自己了,一点也没有。
这看起来仅仅像是口头的警告,但只有裴晴晴最清楚,肉体的折磨并非最高的震慑,精神的摧残才是。
她面无表情,平静地靠在楼梯间墙壁旁,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更加浓重的黑暗如拉下的帷幕,昭示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好戏结束。
可即便如此,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多么旺盛。
她甚至……觉得有些厌倦。
没错,厌倦。
无休止的利用,恶意,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短暂的爽快之后,是数不清的空虚。
裴晴晴伸出手指来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连她自己都必须承认,刚才的所作所为其实是有些过界了。
刚才借着演戏给白娟一个警告,其实就已经足够了。
白娟已经被她吓得失魂落魄,心生忌惮,即便不再接触,不去揭露,恐怕白娟也不会再有什么胆子来找她麻烦,反而会对她避之不及。
但她偏还觉得不够。
在楼梯间对她这一通恐吓,实属多余。
如同白娟所言,有那么一点“怪物”的意思了。
这不正常——或者说,白娟错了,但她也不该用这么卑劣过火的方式予以过度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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