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ffany整个人魂不守舍，风中凌乱，表情几乎濒临崩溃边缘，看起来正在怀疑人生。
她拿着手机的指头在抖，连着将裴晴晴那条微博看了三遍，才确认了不是自己眼花或者因为气狠了生出了幻觉。
这真是裴晴晴发的。
而如今，这位大小姐像是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表情十分从容，打字的动作仍没停下，屏幕荧荧的光折射在她白皙的下颌，让她唇角那一抹微笑显得更加恶魔了。
Tiffany双脚发软，上前一步，恨不得直接按住裴晴晴作乱的手——让她不要继续轻举妄动。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而裴晴晴被她阻拦，才抬起头来，看向Tiffany，表情非常无辜。
“别拦着我啊，我说好了在评论里面抽几个骂我的键盘侠当众对线的，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Tiffany闻言，露出一个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的惊悚神情。
裴晴晴是个女明星。
是个走清纯可爱路线的女明星。
但现在看来，她对自己的定位出现了微妙的偏移，毫无自觉。
Tiffany嘴唇抽搐着，觉得莫名其妙开始胃疼。
她按着裴晴晴的手腕纹丝不动，表情十分认真。
“……姐，你厉害，我叫你姐了——你是认真的吗？你是嫌这条微博还不够凶残吗？你还真反过头来骂回去啊？你是女明星，是公众人物，算我求你了，别玩得太过分了，不然你想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她就没想过收场。
混乱的狂欢不需要一个仓促的结尾，放着不管就是最绚烂的休止符了。
骂都骂了，难不成还要半途而废？
闹得再凶猛一点，不也很好吗？
裴晴晴笑得更灿烂了。
她纤细漂亮的双手交错在胸前，平静的坐在沙发上，姿态傲慢且欠揍。
裴晴晴百无聊赖的回应。
“我是公众人物，就要选择忍耐吗？这条微博已经让我站在所有网友的对立面了，认怂只会让他们以为我后悔了，变本加厉而已——说到底，我现在拿资源靠的也不是我的名声，我的名声已经够臭了，不是吗？”
她歪了歪头，很能自圆其说的。
“——但那都无所谓，只要我的演技够好，只要我能够用我的角色征服观众，网友的意见如何，我不关心。连你都忘了吗？我是个演员，不是社交名媛，也不是偶像，我因为绯闻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没错，但我并不靠流量吃饭。”
只要他们喜欢她的角色，足矣。
至于是不是讨厌她本人，裴晴晴不在乎。
她虚心接受所有演技上的批评，但，不接受对私生活的入侵跟批判。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的，可Tiffany并没有被说服，此刻，她仍是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接连跳脚。
半晌，仿佛一言难尽般，她对着裴晴晴劝解。
“那你也该想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私生活影响到了你的作品，模糊了角色与真人的边界，先入为主的恶感令观众纷纷不买账，那你要怎么办？”
Tiffany比裴晴晴更加见多识广，也更加现实一些。
“……到时候，他们选择直接抵制你的作品，你可能就彻底没有翻身机会了……舆论虽然不重要，但是你的舆论恶劣成这样，不过是在伤害你自己，透支你的职业生涯啊。”
裴晴晴看着Tiffany。
她能够感受到Tiffany眼眸之中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关切与心疼。
裴晴晴的表情也终于柔软了些许。
她其实很清楚，Tiffany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是……可惜，她觉得Tiffany的思路出了一点问题。
她看向Tiffany，沉吟片刻，慢条斯理解释。
“我杀人了吗？我碰非法药品了吗？我嫖娼出轨了吗？都没有。”
她微微颔首，冷静到有些冷酷的剖析。
“我没有本质上的错处，所以公众对我的厌恶，是不会置我于死地的。没有比喷子忘性更大的人群了，今天骂我，明天夸我，他们只是跟着舆论方向随波逐流的奴隶。”
纤细的手指合拢，裴晴晴唇角弧度不变，一双眼睛却没有半点笑意。
“《漆黑》上了，风向标将会为我所掌握。我对我的演技有信心，对我的角色亦然。”
Tiffany抖了抖。
她要长裴晴晴七八岁，在之前的相处之中，多半也是扮演着知心姐姐的角色。
这是她第一次在裴晴晴感受到翻天覆地的掌控力。
Tiffany突然再次清晰地感受到，裴晴晴的确已经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而仿佛误解了她沉默与呆滞的含义，裴晴晴又一次开口。
“或者……你觉得，我继续保持现在这个人淡如水外纯内婊的不堪人设，又能得到多少喜欢和尊重呢？”
她摇了摇头：“反正现在的我，已经基本没有洗白的可能了，那还不如干脆一错到底好了……都说我是蛇蝎美人，那我就做个蛇蝎美人好了，或许这么破罐子破摔，还能因为直率多几个对我刮目相看的群众呢，不是吗？”
裴晴晴看起来的确很疯。
但她发这条微博，并非是全无理智。
虽然看上去很像脑子短路，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就是毫无退路了。
裴晴晴认认真真的对着Tiffany剖析。
“你也知道，他们最喜欢的是什么呢？是特立独行，是标新立异，是故事翻转，要叛逆，要猎奇，要与众不同，我这样的所作所为，的确会为我致不少非议，但是我想，已经不会更糟了，不是吗？”
她微微俯身，冰冷的指尖反客为主，附上Tiffany的手背。
“你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很差劲的办法吗？”
裴晴晴的声音好像又魔力。
她的尾音绵而软，咬字却很清脆，不紧不慢，不知不觉，Tiffany满脸的焦虑之色也逐渐消散无踪。
Tiffany有些茫然的看向裴晴晴，似乎是隐约明白了裴晴晴的想法。
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她抿了抿唇，固执己见，仍是不肯松口的。
“……可是，你这样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万一，我是说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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