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的眼白几乎因为愤怒而微微充血发红，她一开口，却只能发出低低的泣音，破碎的，无力的。
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裴晴晴看着宋北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弱小。
她的想法，她的人生，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北野怎么想的，宋北野想要怎么安排。
这段关系如何定义，主动权从不在她手中。
当他想要扔掉自己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疏远自己。
而当他发现，他对自己的身体余情未了的时候，他也可以用更加冷漠并且绝对强制的方式让自己留下来。
他的话很明白，这次他不打算给自己一个名分，只会施舍给自己相应的钱财，直到腻烦。
但那些钱财，对于裴晴晴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是真的不懂吗？
裴晴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却又从容起来。
她知道此刻什么样的答复最好，但说出口的，仍是：“我不接受你的提议，请允许我郑重的拒绝。”
宋北野也是真有些惊讶了，他撩拨着裴晴晴垂在颊侧的发丝，在裴晴晴更加用力的反抗之前，将裴晴晴重新压回了床铺之中。
他对着裴晴晴轻笑：“怎么，是条件不满意吗？”
裴晴晴嘴巴发苦。
她回望着宋北野，身心俱疲：“我之前的确很喜欢你，是因为喜欢所以挽留，而不是因为筹码，如果我真的只是沉溺于金钱或者物欲的话，选择你跟江煜城，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呢？”
江煜城的名字一出，宋北野果然又被激怒了。
他眯起眼睛，下一秒便狠狠地咬上裴晴晴的嘴唇。
那本来稍微结痂的伤口又被撕裂开来，流出浓稠的鲜红。
凝视着裴晴晴了无生气的姿态，他修长冰凉的手指如同蛇信般拂过手下细腻温软的肌肤，语气冷漠无比：
“原来你这么天真啊……是想要得到我的爱吗？但是你知道的，不可能，我不会再去爱一个背叛我的女人，所以，识相一点，趁我还对你的身体有兴趣，多为自己谋求一点福利吧，我都会满足你的。”
这样的话，听多了，好像也就习惯了。
裴晴晴的情绪似乎终于平静下来了，这次，她甚至并没有多么生气。
她舔了舔唇角的血，深爱与仇恨变得麻木，连痛苦也是的。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我的答案是，不。无论你将我困在这里多久，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不。我宁愿去死也绝对不会答应你的，宋北野，我们彻底完了。”
那种心慌感变得更强烈了。
裴晴晴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不该倔强的地方生出莫名的倔强来。
往日，他爱惨了这份假清高。
现在，他却厌透了她每一句拒绝的话语。
那种裴晴晴即将要从他的身边彻底消失的感觉，如此鲜明，如此强烈。
明明此刻裴晴晴就躺在自己的身下，她被困在这儿，哪都不能去，明明每一寸肌肤都紧密相贴，但是宋北野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他几乎不想承认，却仍隐约意识到，自己正在以一种无法挽回的速度失去裴晴晴。
他不想去深究那背后所代表的复杂的含义了，这让他烦躁无比。
思绪短暂搁浅，宋北野抬起裴晴晴的胳膊，在柔软的肌肤内侧落下一个有些霸道的吻，喑哑道：
“由不得你。”
裴晴晴并没有说话，也并没有反抗，她似乎早已经知道答案会是如此。
任由着宋北野将自己拖入深渊当中，裴晴晴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任由心中最后的爱意也随着眼泪一起破碎的无影无踪。
就这样吧，直到他被自己这副死鱼一样的姿态彻底激怒，把自己赶走。
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会到呢？
裴晴晴数着自己被关在这里的日子，心情一天比一天平静，不知不觉，已经快一个月了。
最开始，她尝试着逃跑，但显然，这是相当愚蠢无用的挣扎。
失败了无数次，她好像已经认命了。
只是她骨子里仍旧学不会柔顺，无论是对宋北野也好，还是对现在这样的生活也好。
她每天说的话不超过三句，嗓音因此变得喑哑。
手机被没收了，联系不到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帮助，这偌大的空荡荡的宅邸之中，她能去的地方寥寥无几，即便想要去哪里，都要女仆还有管家随身跟随，说是照顾，其实不过是监视。
大概是怕她逃走，怕她离开，或者……怕她干脆想不开寻短见吧。
久而久之，裴晴晴就干脆哪里也不去了，只是坐在窗前发呆，一呆就是一天。
裴晴晴就这样每天窝在沙发里，看千篇一律的景色从繁盛茂密逐渐枯败，漫无目的，宛如丧失了活着的乐趣。
倒真的像是一只宠物了。
这样的日子并不美好，但久而久之，倒似乎也是慢慢习惯了。
并不是说不再痛苦了，而是痛着痛着，就没有那么鲜明了。
钝刀子割肉，大概就是这样了。
与之前相比，宋北野来这里的次数倒是越来越频繁。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宋宅这边找裴晴晴，偶尔还会给裴晴晴带来精致的高点或者新款的珠宝首饰，他扶着裴晴晴细腻柔滑的手臂，给她穿上价值连城的裙装，只可惜裴晴晴的状态永远是心不在焉。
面对着宋北野，她一如既往，贯彻到底，永远摆出一副沉默而抗拒的姿态。
行尸走肉般面无表情，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任由宋北野在她的耳旁轻言细语，裴晴晴却像是失聪了一般，干脆充耳不闻。
有几次宋北野被她这样的态度搞得心烦意乱，甚至被直接气走，裴晴晴反而觉得开心。
气走了才是最好的，怒气值堆积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厌烦，把自己赶走，这不是最好的吗？
能够尽早离开这个镶金的牢笼，是裴晴晴唯一的渴求。
但是宋北野并没有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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