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从漫长的沉睡之中醒来,轻吟一声。
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后颈,仍有断断续续的疼痛感传来。
如同乱麻般纷杂的思绪混沌了一瞬,随后,她便想起了自己清醒之前最后发生的事情。
江煜城充满偏执与占有欲的危险表情还仍在脑海之中不肯散去,裴晴晴慢慢坐起来,环视四周。
过度明亮的阳光有些刺目,她忍不住伸手去遮挡,却感觉手臂一紧,她抬眼打量,才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正套着闪烁着寒光的细细的锁链。
冰冷的银色将她纤细的腕子衬托的越发白皙易碎,若非连接着一条长长的锁链,倒像是个款式精致的手镯。大概是特殊材质,内部镶嵌着一圈棉绒,紧紧缩了一圈,却没什么紧绷的约束感。
裴晴晴重重用力挣了两下,才发现不只是两只手腕,连带着脚腕都被套上了镣铐。
她怔愣片刻,大脑炸开一片空白。
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囚禁了。
始作俑者为何人,就算用脚也能想得到,裴晴晴只觉得无奈。
不只是为无条件信任江煜城却被摆了一道的自己感到可笑,也是为这样的现状而有些惊惧不已。
裴晴晴慢慢伸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的这么糟糕……
虽然早就知道江煜城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能做出如此恶劣的事情来,其实也让裴晴晴有些匪夷所思。
江煜城一直对她表露出来的态度,虽然有些不正经,却起码是温柔的。
她深呼一口气,又叹出来,强压下满心的慌乱,这种关头,她反而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
恐惧,慌乱,迷茫,不可置信,自然也有。
但是这样的情绪,在此刻,好像也没什么作用。
裴晴晴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皮肤之中,鲜明的触感让她一激灵,她找回了大部分理智,从床上慢慢挪下来,腿仍旧有些软,支撑不住,狼狈的摔进柔软的羊毛地毯里,然而这种无用的细心,只让她觉得有些嘲讽。
整个房间面积不小,各式各样的家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覆盖整面墙的投影液晶屏。
只不过所有家具的尖角,都做成了圆润的形状,好像生怕裴晴晴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
裴晴晴随手抖了抖腕子上挂着的铁链,只觉得有些搞笑。
链子的长度不至于将她锁在床上哪里也去不了,但长度也很巧妙,刚好到门口,再往外一步都不可能。
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裴晴晴脸上,她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大片大片绵延的绿地,白石雕琢而成的喷泉正喷出晶莹的水珠,这是一个修剪整齐的精致的花园,看不到尽头,自然也便不知道具体地点,倒是很聪明。
不出意外,这应当是一个庄园。
然而当视线落到底下来回巡逻的保镖身上的时候,裴晴晴很清楚,它更是一个关押自己的鸟笼。
这样的环境几乎是最糟糕,她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除非等到宋北野发现自己,可是这里不是国内,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恐怕宋北野也无可奈何。
或者,江煜城将自己放出去……但这真的有可能吗?
裴晴晴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咔哒——”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室内如此清晰。
男人踩在羊毛地毯上,像是瞄准了羚羊的猎豹,裴晴晴转过头来,果不其然,是江煜城。
他今日穿了一件红色天鹅绒衬衫,领口打开,配笔挺的黑色长裤,骚气的造型将他本就俊美的脸衬托的越发夺目。
他前脚绑架囚禁了裴晴晴,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然而,却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手脚还拴着锁链的裴晴晴就站在他面前,静静望着他。
而江煜城与裴晴晴对视着,十分坦荡,茶色的瞳孔带着一丝鲜明的笑意:“你醒了?”
他的若无其事,真是让裴晴晴都忍不住气笑了。
裴晴晴抬起手来,展示了一下这镶金戴玉的精致镣铐:“你就不准备跟我解释一下?”
江煜城看着裴晴晴,眸色微暗。
她身上只穿着简单的白色长裙,裹住纤细的躯体,裸露在外的肩膀线条优美却单薄。乌黑的长发凌乱的垂在肩头,那张往日总是平静如水的温柔面容上,只有一片冰寒般的冷漠。
而形状分明的手脚腕骨上,分别缀着银色的铁链,透露出一丝令人忍不住想要摧毁的脆弱与禁欲。
这样的裴晴晴,变得更加诱人了。
他走上前去,将裴晴晴拥在怀中。
裴晴晴大力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挣脱开这温暖却有力的怀抱。浑身发软又缺乏力气的她,在江煜城面前,简直像一只可以被随便摆布的娃娃。
江煜城似笑非笑的在她的耳畔说出了答案。
那语气如同对待爱人般温柔,然而话语的内容却尖锐而危险:
“解释什么?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到底发生什么了吧?我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存在,忘掉宋北野吧,他那样的人渣哪里值得你掏心掏肺?我会对你无微不至的——在我玩够之前,我会把我的所有爱意都只给你一人。”
裴晴晴撇开视线,难免愤怒:“无微不至?无微不至就是用锁链把我像是阶下囚一样锁起来吗?宋北野是人渣,那你是什么?是渣滓吗?等你玩够了呢?把我扔掉吗?对比你,我现在觉得宋北野都变得善良了。”
这话可谓句句带刺。
但是江煜城倒是并不生气,他只是不容置疑的掰过裴晴晴的下巴。
柔软的肌肤仿佛轻轻一捏都会留下印子,他对着裴晴晴淡淡的说道:
“你当然可以反抗我,但是我有的是时间跟你慢慢耗,只要时间够久,我猜你早晚能够忘掉宋北野的。”
裴晴晴摇了摇头,仿佛有些费解:“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江煜城表情微冷,仿佛有些不悦:“我倒是想要温柔一些,但你未免太不识趣了一些——来了英国还一直惦记着宋北野,我也是会生气的。”
他轻吻裴晴晴的耳侧:
“不过……我倒是没打算一直关着你,但是你要一直不肯忘记他的话,就说不准了。”
这话倒是带着些微安抚的意思了,可惜裴晴晴并不怎么领情。
江煜城的表现令她觉得齿冷,但是稍微冷静下来,裴晴晴也清楚得很,反抗对方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既然江煜城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更不会觉得愧疚罢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窗外。
江煜城似是早有预料,他只留下一句话:“我等你服软。”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裴晴晴选择服从的姿态。
当江煜城的身影消失以后,裴晴晴紧绷的情绪才稍微安抚了一些,她把自己重重摔进身后的床铺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江煜城离开没多久,面带笑容的女仆就带着种类繁多的午餐走了进来。
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中式的,西式的,数不清的菜色,只是看上去都令人食指大动。
可惜尽管身体在叫嚣着饥饿,裴晴晴却没什么胃口。
她食不知味的看着女仆将那些菜色一件一件的摆出来,反而只觉得喉咙涌起一阵恶心的欲望,她扶着床头,难以抑制的干呕起来。
看到她这副模样,那女仆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忧心的表情:“夫人,您没事吧?”
裴晴晴摆了摆手。
做错事的人是江煜城,这些仆从本来就身不由己,裴晴晴也自然没有刁难他们的兴趣:“我没事,就是有点难受,东西放在这里吧,我不想吃……”
然而说完之后,她好似意识到了什么,看向面前的仆从,眯起眼来问道:“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女仆有些无辜的炸了眨眼:“叫您夫人啊,先生说了,您就是他以后的妻子,我们必须这么称呼您。”
裴晴晴简直觉得可笑。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果不其然,那里空空如也。
挂着的钻戒不知去向,温热的皮肤上少了熟悉的冰凉触感,裴晴晴竟然觉得有些不太适应了。
她叹了口气,知道江煜城是想要潜移默化的洗脑自己。
只不过……
裴晴晴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有些厌倦的对上仆从带着几分忐忑的眼眸:“下去吧。”
那女仆露出一个有些恐惧的表情,犹豫着对裴晴晴说道:“夫人,先生说,您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必须看着您吃一点,才能走。”
看着裴晴晴铁青的脸色,她诚惶诚恐的跪下去:“夫人,您就稍微吃一点吧!不然先生不会放过我的!”
江煜城还真是混账的明目张胆!
裴晴晴攥紧了拳头,知道对方是在利用自己的善良,但是看着面前那张带着几分瑟缩的稚嫩的脸,裴晴晴心软了,她叹了口气:“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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