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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道家子无相

    给宋连岐的消息发出去后, 沐夏愣了片刻,慌忙之间又将其撤回了。

    因为那颗红钻耳钉的原因,他一时间心慌意乱, 几乎没动头脑就给宋连岐发了私信。

    但他却忘记了一件事情。

    他现在所用的微博账号和密码除了他自己外,公司那边也知道。

    贸贸然用这个账号发消息的话, 万一被外人发现就不好了。

    而比起公司的人, 他更害怕时落发现这条信息。

    一同相处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沐夏多少对时落的性子有些了解。

    除了粘人外, 还总是患得患失的。

    此前沐夏为了安他的心, 通常都是时落讨厌什么,他就不去接触什么。

    就好比宋连岐养的那只胖橘。

    沐夏很喜欢猫, 但是如果时落不喜欢, 他可以为了他不去碰胖橘。

    而比起那只叫球球的猫, 时落更不喜欢他和宋连岐、许忝等人有所牵扯。

    一如既往地,沐夏疏远了他们。

    眼下且不说时落那价值过千万的红钻耳钉到底从哪里得来的,万一这件事是他误会了时落,被他发现后恐怕会令对方患得患失的程度更加严重。

    相反,若是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便更不能叫他知道了,毕竟……毕竟小说里的时落是那样一个心机深沉之人。

    幸而他消息发出去不过半分钟, 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只是沐夏还是放心太早了。

    就在他发出信息的那一刻,时落便知晓了那条信息的存在。

    当下,他正坐在影视城附近一处私密的茶楼里, 他的对面坐着沐夏名义上的经纪人, 何咲沫。

    何咲沫感觉她也是够惨的。

    时家家主的时大哥时年要她想办法分开时落和沐夏, 让时落脑子冷静一下。

    何咲沫尽力去做了。

    可是。

    可是!

    可是时落是她一个小小的经纪人能动得了的吗?

    稍微有点脑子的, 都知道时年不可能真的对时落下死手, 她一个外人就更不可能了。

    为此,最初跟随沐夏来到剧组时候,她还有点忐忑,害怕时落离了京城就给她使阴谋。

    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时落意外的乖巧……啊呸,配合。

    可以说是没有半点怨言的遵守了她的安排,和名为助理实为保镖兼监视者的人同居一室。

    何咲沫简直要烧高香庆祝了,谁料两周过后,时落又滚到沐夏房间里去了。

    当天晚上,何咲沫战战兢兢的同时年开视频汇报这条消息,期待大老板能下达一个指示。

    没想到大老板十分冷淡的甩给她一句话。

    “算了吧,本来也没指望你能镇住他。”

    何咲沫当时就卧了个大槽。

    你不指望我镇住他,你干嘛派我干这件差事啊?

    你知道我镇不住他,你干嘛还要演一出恶兄棒打鸳鸯的戏码啊?

    简直莫名其妙。

    老大莫名其妙。

    老幺更莫名其妙。

    正在心里腹诽呢,大老板就开始解释了。

    “从小就是,他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牢牢握在手里。既然他打定主意圈住沐夏,必定早就有所准备,为得就是防备我这位长兄可能施加在他身上的阻挠。只是他做的隐蔽,我们这些家人从来不知道他私底下到底聚集了多少资产。”

    何咲沫被丢下一个惊天霹雳,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做哥哥的,怎么可能真的断了他的姻缘,不过就是希望他认清一些东西,顺带看一看他私底下到底有了多少产业。”

    说到这里,时年目光一凛:“如今看来,他竟是有和我一拼的底气了。我私底下设的绊子,加上剧组里一些人给沐夏下的套,竟全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给解了,一个都没惊扰到沐夏。”

    何咲沫咽了下口水。

    总觉得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下一步可别就要被杀人灭口了吧?

    时年却是稍微缓和了神色。

    “知道我为什么派你过去堵他吗?”

    何咲沫还未回答,时年又道:“因为你识时务,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小弟想必也知道你这一点,所以才借你的名义来哄骗他那个小情人。若是换成别人,不自量力的借我之名打压沐夏也好,同情沐夏与他说明真相也罢,结果都讨不了好。”

    何咲沫闻言,心里颤呀颤的,害怕极了。

    她大约明白了时年的言下之意,是在拐歪儿抹角儿的骂她胆小呢,顺带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我和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吓你,只想提点你一句。”

    何咲沫正襟危坐,仔细聆听大佬真言。

    就听时年严肃了口吻:“不要因为同情沐夏毁了你自己。”

    何咲沫心里一个咯噔,笑道:“老板您说什么呢,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啊?”

    “我听过其他人对你的评价,平日里看着很是胆小,但是对待自己的艺人却足够尽心,为了自己艺人的将来,甚至得罪过不少人。”

    “老板您想说什么?”

    “我听说最近小弟开始打压沐夏在圈内的人际发展,而你似乎很是为此义愤和苦恼。”

    何咲沫冷汗都要出来了。

    她的确是义愤,但是也只是义愤而已,真的没打算告诉沐夏的,真的……吧。

    额,也许偶尔会想那么干,但她也只是想想而已!

    只是想想。

    但是真的气啊。

    时落那家伙仗着自己有点势力,把沐夏孤立成什么样子啦?

    何咲沫本来打算趁《仙乱》拍摄期间,帮他扩展人脉呢,结果不论是谁,一听和沐夏有关,全都讳莫如深。

    都不知道时落到底在私底下给他们灌了什么迷药了,一个个的全都视沐夏为洪水猛兽。

    你说一个好好的人,自从跟了时落,他还有朋友吗?

    大学上了一年了,如今失忆了,结果连一个朋友的慰问电话都没有,简直太可怜了。

    心里头正为沐夏打抱不平呢,就听时年开口。

    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不要看时落安生了两周,就以为他没有牙了。劝你不要插手小弟和沐夏的事情,也不要妄图趁他不在时候和沐夏打小报告。他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经纪人能奈何的了他?只怕你前脚告知沐夏一切,后脚你就会失去你这么多年来辛苦打拼的一切。”

    何咲沫抿唇,不敢说话了。

    良久,才小声反驳:“沐夏毕竟是我带的。时……小老板这分明是在害他。依照沐夏的条件,绝对能在圈里大放异彩。可是现在他的路都被小老板堵死了。圈里风气虽然不好,但也不乏一些清高的导演和编剧们。小老板这样断绝沐夏的人脉关系,他走不远的,这分明是把沐夏往绝路上逼啊!”

    时年也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一口气,道:“你错了,他这不是把沐夏往绝路上逼,而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那老板您作为小老板的兄长,真的就任由他这么荒唐下去吗?”

    时年摇头:“今天的工作汇报就到这里吧,不该你管的,不要插手。小弟最近在疯狂寻找一个人,你这时候往枪口上撞,对你绝对没有好处。”

    汇报结束之后,何咲沫在原地傻了好一阵子。

    反应过来时候,发现自己浑身的衣服几乎被汗浸湿了一半。

    那是她出的冷汗。

    往后她不得不悄悄压下对沐夏的同情心思,专心做自己的事情。

    毕竟同情心这种事情,得在自己利益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能算数。

    可何咲沫这边刚喘口气呢,沐夏那边又爆了一个大雷。

    他给宋连岐私信了。

    看到那私信内容的第一时间,何咲沫就只剩下一个想法。

    坏菜了。

    还想着要不要帮沐夏把这件事瞒过去,时落的电话就过来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情形。

    隔着一红木方桌,时落和何咲沫各占茶楼厢房一边。

    时落戴着沐夏送他的那枚黑钻耳钉,左手食指上套着一枚光洁朴素的订婚戒指。眼眸半阖,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微博,偶尔拿起茶杯抿一口。

    何咲沫坐在时落对面,浑身紧绷,觉得自己就像等待官老爷审讯的犯人,坐立不安。

    不知多久过去,时落总算开口。

    “后天剧组会放一天假,你带着沐夏去赶一个通告。路线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回程时候你们会路过一间二手饰品屋,你借口挑选首饰拉沐夏进去,务必叫他注意到这个。”

    时落丢给何咲沫一串钻石项链。

    银质的链子隐隐泛黑,中心处镶嵌着一颗足有大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水滴形蓝色钻石,煞是好看。

    “这是标价199的仿品‘美人鱼之泪’。”

    何咲沫接过钻石项链端详许久,终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是我?”

    时落慢悠悠的敲了两下桌面,才道:“因为你识时务。”

    这个和时年一模一样的回答令何咲沫沉默了,终是应下了这个差事。

    她走以后,时落的包厢里又进来一人。

    是一名年轻人,瞧其模样不过弱冠之年,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惊异于对方出尘的气质。

    但奇异的是,无论初见时候多么惊诧,转眼就人们又会忘记他的相貌。

    这人径直来到时落的对面坐下,取了茶杯却不喝茶,而是自腰间取下一酒葫芦自斟自酌。

    “你猜测的不错,融合我精血的红钻上确实有异能量探测的迹象。玄幻点儿,就是修真小说里的神识。接地气点儿,就是特异的波段探测。前者好说,无非是那个修炼之人相中了钻石里的灵气。至于后者——”

    那人摇头,“高科技的东西,我解决不了。”

    时落听了这些,竟是没有流露半分惊诧之色。

    倒是那年轻人,也便是时落寻来的道家子无相好奇了。

    “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记得你们家里没有迷信吧?你怎么会突然把你情敌往鬼神方面想?”

    时落轻笑一声,“我查了两年却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之人,一种可能是比时家还要手眼通天的高官权贵出身。奈何高官权贵查不得,小夏我却是查得了。

    “他遇见我之前命运坎坷,不像是有贵人相助的样子。而他遇见我之后又时刻被我看着,并没有接触到高官权贵的可能。因而排除高官权贵一说,就只剩下这一种不可能的可能了。”

    无相咂了咂嘴,摇头晃脑道:“难怪我师兄不许我接你的单,你这人太黑了。不过没办法,谁让你的筹码是你的半数气运呢。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须知你本该气运滔天,若是真要同我做这一手交易,你便不会再如此前一般顺风顺水了,难保日后不会陷入困境。你真的想好了吗?”

    时落却是笑。

    “便是我把气运给了你又如何,总归这些东西还会回到我手上。”

    无相皱眉:“此话何讲?”

    时落仍是笑:“听闻你师兄惊才绝艳,可惜有早夭之相,注定活不过二十岁。你师父借他半数气运,方才为他渡得五年寿命。但你师父遭此法反噬,年不过四十便仙逝了。今你与我行气运交易,也不过是想将我半数气运转移到你师兄身上,为他延寿。”

    “是又如何?气运转移之法即便反噬,也只会反噬到我这个施法者的身上,你并无性命之忧。”

    “如果我说,我将气运转移给你师兄后会立即恢复如初呢?毕竟你方才也说了,鬼神一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信,则气运生,我不信——”

    时落就此停顿。

    此话一出,无相便笑了。

    嘲笑。

    他简直要笑出声了。

    当真是凡人愚见。

    气运这东西,怎么可能是说不信就没有呢?

    时落并不介意他的反应,将剩下的四个字说出了口。

    “则气运无。”

    下一刻,无相就险些为眼前所见骇得心中大震。

    只见时落话音落下之后,方才还聚拢在他身边的滔天气运竟是在顷刻间消失无踪。

    时落却还是一副悠哉哉的样子,道:“说来你或许不信,但我总有一种感觉。”

    他温柔的笑,说出的话却是大言不惭。

    “这世界因我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