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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鸢笑了声,声音还是温温润润的,问盛春:“母亲说得极是。但不知,我们要如何判断什么该是自己的,什么不该是自己的?若只是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被大多数人说不该是自己的,就甘心放弃吗?”

    夏侯鸢端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轻声道:“他们说不该是我的,但我也能说那就得是我的。”语气虽然却带着决不可反驳的硬冷之气,这突然的情绪转变,叫在场众人都是一怔。

    苏木的心脏跟着咯噔一沉,那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又开始了。

    倒是盛春淡然如初,带着三分不怒而威的威严。

    夏侯鸢沉默了一瞬,忽的抬头,又是让人如沐春风的笑,语气竟变得孩子气起来:“不知母亲认为,那又该如何说呢?是算他们说的,还是算我说的?”

    盛园园完全听不懂夏侯鸢回答盛春的话,认为她早就跑题了,说得根本不是标准答案嘛。

    搔搔头,她糊涂道:“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是自己的,什么不是自己的?”

    夏侯鸢不答反问:“那圆圆若喜欢一个人,或想要一件东西,旁人却说你们不合适,不属于你,你要怎么做呢?”

    盛园园这回听明白了,立刻斩钉截铁道:“我管他们如何说!我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我喜欢的东西就得拿到手,我活着一辈子,当然要记着我自己高兴最重要啊!而且我自己的事,跟旁人有什么关系,那些人自己管不好却来管我,真是闲的!”

    苏木使劲咳嗽了声。

    盛园园这次闭嘴,“二嫂嫂,你是冷了吗?”

    盛春的脸色不太好,却没接那些话,只对弦月道:“去给你家王妃添个大氅来。”

    弦月立刻下去取披风。

    虽然不知道夏侯鸢想要何物,但不管是什么,她后来引着盛园园,拐弯抹角地打自己母亲的脸,这操作就够苏木吃一壶的了。

    都说越是高门大院,越是没有什么感情。人性越是冷漠薄凉,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只夏侯鸢这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把人性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再怎么说也就只是个娶进来的儿媳妇,管不了夏侯家最内部的事。盛春和夏侯鸢是母女,两人关系好坏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她还是尽量避远点好,省的溅一身泥。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微妙的尴尬,谁都不说话了。

    忽的外面又传来脚步声,有小厮跑进来禀报,“夫人,二老爷来了,老爷叫您过去呢。”

    “二老爷?”

    “就是翎儿的父亲。”夏侯鸢微笑着解释,“这是什么风把伯父吹来了。”

    “必是知道了你在这儿,他这两年闲散在家,也没得入宫机会。”盛春已经起身,被丫头扶着。

    夏侯鸢一下就听出了内涵,笑道:“原来又是告状来了。”

    苏木见几人都起身,赶紧也站起来。她向来不爱打听别人的事,只要跟自己没关系的,最好都别招惹自己,这样对谁都轻松,对谁都好。

    小艾道:“伯父是真心疼自己的女儿,前几日就来府上闹过一次了,被父亲劝了回去,今儿竟然又亲自跑了过来。”

    苏木听出来了不对劲,“为夏侯翎吗?”

    “是啊,二嫂还不知道吗?”小艾明显诧异,却还是指了指自己的脸,小声道:“就是那事。二伯差点把胡子气歪了,带着翎儿来府上闹,非要父亲亲自去二哥二嫂面前,给他女儿讨个公道呢!”

    苏木愕然,“她不是一直在家老实养伤……”

    夏侯鸢和盛春听了她的话也都转过了身,诧异之后就是了然。

    夏侯鸢轻笑起来,感慨万千,“果然二弟对你是真的好啊,连这么大的事都没叫你听到一句。”

    盛园园也来了兴趣,“哈?!什么什么,什么意思?!二嫂嫂,难不成把夏侯翎抽揍一顿,把她弄成大花猫脸的那个硬茬就是你啊!”

    苏木嘴角一抽,“咳……”

    盛园园激动地差点跳起来,“哈哈,二嫂嫂果然厉害,我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完全变了!二嫂嫂还是当年那个霸气飒爽的二嫂嫂啊!”

    盛春一眼瞪过去,“说话要注意!”

    盛园园立刻闭嘴,眉眼却仍都是笑,看向夏侯鸢,忍不住又问:“大姐,后来呢,二伯过来闹,二哥听说了没做点表示?”

    苏木也想问这个,看向夏侯鸢。

    “便走边说吧。”夏侯鸢道,“你二哥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么,护短是出了名的。别说那事是翎儿有错在先,就算她是占理委屈的,碰到恬恬,挨了打也只能自认倒霉,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二伯也是关心则乱,糊涂了,竟然还带着翎儿过来闹。父亲自那件事后,就一直不怎么管你二哥家的事了,被二伯闹得烦了,也懒得劝下去,就派人叫了你二哥过来。”

    苏木自知她说的那件事,就是为了娶她这个死人结婚的事,没多说什么,只认真听着。

    夏侯鸢道:“你二哥见了二伯,就只对他身后的翎儿说了一句话,叫她好好养着,以后在恬恬面前老实稳重点,不然再挨打,他也管不住。气得二伯当时就炸了。”

    苏木按了按抽搐的嘴角,——那是得炸,换谁都得炸。

    盛园园扑哧一下笑了,“果然很二哥,哈哈,那然后呢!”

    “然后……”夏侯鸢看了盛春一眼,见她没阻止,便继续道:“大伯气急败坏,抄起凳子要砸你二哥,结果没等扔出去,你二哥身边的副将陈冰就把长剑架到二伯脖子上了。”

    苏木和盛园园都是一怔。

    不愧是夏侯誉……苏木有点晕……脑袋嗡嗡的。

    夏侯鸢看着前面皑皑白雪盖住的青松,声音有些悠然,意味深长,“刀剑无眼,谁都明白,没有主子的默许,陈冰一个副将如何敢在父亲和二伯面前动手,要杀的还是二伯。”

    忽的刮起一阵风,吹起了片片雪花。

    夏侯鸢接住了片,轻声道:“他总是这般的薄凉,从来都不讲什么情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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