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能说什么呢?
说当时自杀绝对不是她所愿的。但凡她能早点穿越到洛恬恬身体里,她也绝对绝对不会做出自己把自己脖子抹掉那荒唐事。
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
就算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她那一身本事也能先苟着,然后伺机而动找出生机。说东山再起是狂了点,但至少能逃出生天,还自己一个自由身。
可惜啊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是勾践。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她苏木。
夏侯誉叹了口气,手从她脖子的疤痕上移开。“你也不嫌疼。”
“疼。”她赶紧接话,不然这气氛真是沉寂得没法要了。
夏侯誉又愣住了。
苏木认真道:“疼死我啦!我又不是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都是血肉之躯,嗤地给脖子上来一刀,能不疼嘛。我抹完脖子疼得差点晕过去,当时就后悔了!”
她看夏侯誉的表情多少有些难以置信,于是为了增加真实度,举手发誓道:“我发誓,我半个字都没胡说……所以啊,多亏了你才让我捡回一条命,我以后定然不会再做那傻事。打死我都不做!”
“恬恬……”
“将军你不相信?那我要是再做傻事,就尸骨无存,灰飞烟灭得了!”
夏侯誉声音一沉,“别乱起誓。谁说了不信!你能这样想,我是高兴的。”
苏木刚要说话,突然顿了下。不知道夏侯誉有没有发现,他刚才那句话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或许是不经意脱口而出,或许是觉得此时此话再用本王有些不合适。
但不管怎样,他能跟她以“我”相称,似乎也是代表他们俩的关系在不知不觉地往前移。越发的好了吧。
“嗨,反正我不自杀,那些誓就灵不了。”苏木笑了声,又撑起了头,侧身盯着夏侯誉看,“将军,你知道吗?虽然我失忆了,但我觉得,这几个月跟你相处,算是重新跟你相识……你待我真的不错。”
夏侯誉闻言也笑了,“原来你也知道啊。”
“那是自然,我不瞎也不傻。”苏木嘴角微翘,忽的声音低下去几分,带着三分调达地笑问:“将军你实话同我讲,你我同床共枕这么些时日却一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什么都不做……是因为我当初在炀州城楼上自杀的事不?”
夏侯誉再次被苏木的话惊住了,诧异地看她。
苏木摆摆手,笑道:“没关系的,这里也没外人。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你觉得我当时没相信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地步,大抵是我因为齐燕两国的关系对你的感情早就上升到国仇家恨。又趁着我生死未卜,别说反抗,就连说话都费劲的时候娶了我做夫人有些不厚道。你怕我什么时候突然想起来了当初的事,新仇旧恨一涌而上,发疯一样同你拼命。咱俩的缘分就彻底走到了尽头,彻底别指望再有什么交集了,是吗?”
夏侯誉陷入沉默。
苏木也沉默了会儿,心里说话,“夏侯誉啊夏侯誉,虽然你在战场上杀伐果断,铁血心肠,但到了私人感情上,还是年纪尚浅,过不了一关儿女情长。不过你能有这心也是好的,人若真的没了感情,那就不能称之为人,是绝不可能真成大事的。就这一点上,不论你在外有多狠心,多狠绝,我都佩服你。”
“其实我觉得,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既然有命活着,还有一口气在,就得为自己考虑,想想怎么样活,才最值得。想想怎么样活,才能对得起自己。说什么无愧于心啊,都是扯淡。我真正无愧于心,不是为家,不是为国,而是为己。试想一下,我自己还没活好呢,哪里有心情去管别人家过得好不好?就像是在炀州那会儿,我是抹脖子死了,可我的死除了给我带来一个宁死不屈的好名声外,还给我带来了什么?脖子上一道疤……还他娘的贼疼。”
苏木说:“燕国还是那个燕国,不会为我的死而哀痛,也不会因我的死而变强然后大杀四方,一统天下。我只不过是燕国茫茫人海其中一位,沧海一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没甚影响。人啊,聪明点就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否则下场肯定凄凄。”
苏木说:“我现在是想明白了,谁活着都不如自己活着。我好不容易来这人间一趟,为什么非得为哪个国家卖命?燕国也好,齐国也罢,不管谁吞并了谁,我无官一身轻,和谁都没干系,自也不会有谁过来找我一普通人的麻烦,我乐乐呵呵活我自己的难道不好吗?
“况且弱肉强食,不管最后谁是胜利者,我想百姓的生活质量也只会提升,不会下降。真要碰上个昏君暴君,那他的位置也坐不稳当,下台是早晚的事。我只要老老实实做我的良民,谁是统治者都不重要,只要能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好日子不就行了。”
她一口气说完,其中也不记得啰嗦了多少没用的,反正是把心里想说得都跟夏侯誉说了。夏侯誉那么聪明,那么会找重点的人,肯定能明白她说得这长篇大论到底什么意思。
但他要真没听明白,她绝对打死也不再说二遍!
奶奶个腿的……累死娘了。
夏侯誉没出声,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沉浸在她漫漫长河的感慨里没上岸呢。反正就是不给点动静。
苏木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等不及了,“将军,你是睡着了……啊哟!”
她话没说完,在他眼睛摆了两下的手一下被抓住,紧跟着一阵天旋地转。
这个局面似乎有点……不可描述了。
“将,将军,你可还好啊?!”她刚才一番话讲得确实是人生大道理吧?
不是什么有辱斯文,容易引起思想偏差,让人遐想连篇的小赤橙黄绿青蓝紫之段子啊?!
这怎么,怎么还一脚油门就要飙车了呢!
夏侯誉当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拨的啊。平时看着不盈一握,清雅修长的,这时候放在身上压一压,可当真是泰山压顶,如来佛的五指山怕是都没他这重力。
她一口气没提上去,差点憋死。
“我说将军,咱们说话就好好说,咱……”
“夫人。”那沉得发哑的声音几乎贴着耳朵震到心脏里去。
苏木咯噔一下心跳顿时就没了!
“将,将将将军你……你……动心忍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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