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起初不知如何,但紧跟着夏侯翎不满地一句质问就让她登时恍然了个大明白。
原来夏侯翎刚才说得嫂嫂,不是别人,正是她这个身子的真正主人,洛恬恬。
她这才想起来,她是夏侯誉的夫人,夏侯翎是夏侯誉的表妹,她自然得叫她一声嫂嫂啊。
她也这才想起来,她刚醒时候弦月就说过的,洛恬恬身上的两个优点,能武,也能舞。
好嘛,敢情这是想让她上台表演啊?让她堂堂摄政王王妃在这么多人面前跳一段舞助兴?
她可没那么大脸把自己身份拉下去,日后随便被人评说。是好是坏都不行。
他奶奶个腿的,把你姑奶奶苏木当成什么人了。也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就能随便差使的。
弦月拽拽苏木衣袖,小声道:“王妃,今儿人多,您别……”
“嫂嫂怎么这般纠结忸怩?”夏侯翎打断弦月的话,声音都要扬到天上去了。想是觉得自己刚才那舞跳得惊世骇俗,再无其他任何人能比拟争锋了。
苏木没忍住眉头挑了一挑,转身去看那得意洋洋的丫头。果然是小姑娘,心底的情绪倒是一点不藏着掖着。
只是她这也第一次参加古代人宴会,实在不清楚到底怎么回答,怎么解决算合适妥帖的。想来想去,现场能问,还能正大光明回答她的,好像也只剩……
“将军,你说如何?”
苏木忽的蹲到夏侯誉身边,双手搬住他喝酒的手臂,也不避讳,直言道:“你说我跳还是不跳?”
不止夏侯誉,在场所有闭嘴凝息看热闹的全都傻了眼。更有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直接把嘴里的酒都吐了出来,吓得赶紧以袖掩面,死命憋着不让自己闹出别的动静来。
夏侯止迟疑道:“恬恬,这事全看你的意愿,你想跳便跳,若不想跳就不跳。”这些小事竟然还要请示一下长谦……
他心里七上八下,不露声色地瞥了身边的手下一眼。
那手下忙用眼神回复:“末将真的什么都不清楚!王妃和王爷这几天一直好好的,没有吵架啊。”
“……”
苏木听了自己公公的话,心里有了点底,想着这父亲对她还是不错的。能在这种场合还给她个面子,让她自己决定,当真是够意思。
既如此,她又看了夏侯誉一眼,“那我就不跳……”
“这是家宴,也没什么外人。既然翎儿想找你请教,你这做嫂嫂的便成全了她。”夏侯誉缓缓开口,把酒杯撂下,看着她,“也正好能让她看看自己都哪里不足,知道以后见什么人,该怎么说话。”
苏木听着前头好像是夏侯誉在为夏侯翎说话,让她别磨磨唧唧的,跳个舞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后面说的,怎么听怎么好像……他是在站她这边,不露声色地警告和教训了自家表妹呢?
如果她感觉没错,夏侯誉向着她也是情理之中。谁让她现在是夏侯夫人,而那位是夏侯小姐呢。
但这帮忙,用得实在不是时候。
苏木一阵牙疼,——他奶奶个腿的,洛恬恬跳舞跳得好,不代表她跳舞也好啊。夏侯誉你这回可把我给坑惨了。
夏侯翎脸色不怎么好,大抵是因为夏侯誉没向着她说话,让她有些下不来台了。
可她对她在家闷头学了三个月的舞有信心,就算洛恬恬跳舞再怎么好,她这次也不会逊色到哪里。而且她觉得,反而是她的舞蹈更胜一筹呢。不然洛恬恬怎么如此墨迹,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嫂嫂,誉哥哥都这么说了,大家都在这等着呢,你就别谦虚了,快上来给我们跳一个,让我们也都好饱饱眼福。”
苏木在心里冷哼,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急功近利,好胜心这么强。这才是跳舞就如此认真,要真的到了战场上,难不成对方不战,她还飞到人家城墙上,拿剑架在对方脖子上逼人家开城出兵?
夏侯家的种都是什么怪咖。
苏木不露声色地撇了撇嘴,道:“好啊,既然妹妹这么想看,那我就跳个。不过我身体不舒服,这大厅太闷了,我怕我跳一半就出不来气闷死过去。”
夏侯翎眼角抽搐了下,“那嫂嫂什么意思?”
“我们去外面吧,我正好吹吹风。”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外面,月朗星疏,偶有微风阵阵,舒爽怡人。大家都在里面喝得七分醉,此时出来被小风一吹,登时清爽几分,却也好像更加迷糊了。
都喝成这样了,再看她跳舞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她就离他们远一点,让他们看个形,来个若即若离,欲擒故纵咳咳咳~~
弦月担心地跟着苏木到远处很快搭成的台子后,“王妃,您今儿忙一天了状态不好,何必辛苦地给他们跳舞。老将军不是都说了让您随心就好,您给他们脸干嘛。”
苏木失笑,“你这丫头,以为我在给谁的脸啊,我不认识的那些人吗?”
“那王妃您……”
“我是不想让夏侯翎飞的太高。”苏木浅浅一笑,那看向远去夏侯翎的神色,意味深长。“做嫂子的,看小姑子飞太高,总不能不管不顾,还是及时拉她一把,省得到时候,摔得太惨。”
弦月一怔。
“摔成稀巴烂就太倒霉啦。”苏木拍拍她的胳膊,笑着上台,“别担心。”你家王妃能跳的不见得会跳,但我会跳的,你家王妃肯定跳不出来。
弦月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惊愕地发现,苏木上台后手里竟然多了把长枪。
“这这!这怎么回事?不是说跳舞吗,怎么成舞枪了!”
苏木不顾其他人和弦月的同款惊讶,嘴角一翘,猛地一个转身,再回头时,那婷婷女子已从温和柔美的贤妻王妃变成立定千军,英姿飒爽的巾帼将军。一个眼神,便叫在场所有大臣心脏骤停,脸色顿变,更有甚者双腿发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那一个凌厉狠辣又坚韧决绝,对这天下都不屑一顾的狂傲回眸注视,实为诛心。
夏侯翎只觉得呼吸急促,头皮发麻,眼前全是当初洛恬恬手握长枪,以一人之力闯入敌军三千主力时的场面。
她从来都无所谓生死,不论是那时冲锋陷阵直取敌军大王首级,还是炀州城破,她饮剑自戕……那天的纵身一跃,毅然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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