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安的视线落在沈青西身上,似乎多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侍者送上水杯,她正好觉得口渴,便喝了半杯,随后站起来道,“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码头上的事本来也不该我该插手,这件事我大哥会处理,二少和他说就行。”
说完这句,她就准备告辞。
只是人还未走两步,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瞬间的错愕之后,她看着被她随意放在桌上的水杯,心中发冷。
沈青西将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一饮而尽,起身坐到黎安身边。
黎安只觉得自己浑身被人抽掉力气,连动一动手指都困难,她想问沈青西到底想做什么,却无法发出声音。
沈青西侧目看着一脸气愤的黎安,眼神发暗,像是安抚着一只暴躁不安的美丽小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放心,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黎安从喉咙之间发出声音,却不成完整的字句。
侍者将两人的衣帽送过来,沈青西将自己的风衣披在黎安肩上,在将她打横抱起之前,贴在黎安的耳边笑着轻语,“放心,我迟早会将你这朵玫瑰,完完整整的栽在我的庭院里。”
黎安虽然不愿意,但是在药效下,还是沉睡下去,呼气绵长轻缓。
她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这会像是卸下所有的防备,乖巧的任人将她捏扁搓圆,她并不重,沈青西很轻松就能将她抱起来。
将黎安安放在后排座后,沈青西开车将她带到了自己在外面买的公寓内。
公寓不大,里面也只有一个佣人周妈,是从前伺候过沈青西母亲的,后来沈母去世,她也被沈家辞退。
沈青西归国之后,可怜她孤苦无依,所以将她安顿过来。
黎安被沈青西安顿在客房。
房间简洁宽敞,厚重的天鹅绒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地上也铺着地毯,脚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周妈帮着黎安换了衣服,是今天中午沈青西让人送过来的,又将换下来的衣服泡进水盆,打算等一会清洗。
沈青西先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又转到了客房中。
黎安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沈青西也没有吵她,帮黎安将黑色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后,走到房间外,吩咐周妈。
“一会做些粥吧,她怕我害她,饭桌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明早醒过来怕是会饿。”
周妈是个老实敦厚的中年女人,受了沈青西母亲不少的恩惠,一个人住在沈青西的大房子里,打扫卫生都有专门的人定期过来做。
既不用干活也不用伺候别人,这样的生活让忙碌了半辈子的周妈总心里总觉得不安。
今日二少爷来了这里,而且还不是自己一个,她卯足了劲的想尽心尽力的照顾他们。
看着沈青西似乎对躺在床上的姑娘很是亲厚,饶是周妈,也忍不住八卦起来。
“少爷,这该不会就是未来的少夫人吧?”
她才帮着人换了衣服,自然知道这个做男人打扮的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姑娘,又是二少爷头一次带到公寓的人,在少爷心目中的分量自然是不一般的。
沈青西扬唇笑起来,像是在询问周妈看法一般,问道:“您觉着她怎么样?”
他这么一说,周妈心里也有了底,也笑起来,“长得是挺招人疼的,少爷你的眼光总不会差。”
说完这句,周妈似乎有些纠结,犹豫很久,还是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只是少爷怎么将她带到这里来了,都没有成亲,总是要顾惜人家姑娘的名节。”
周妈是老旧做派的人,到现在也看不惯那些整日里灯红酒绿,泡在欢场里的女人。
沈母死了,周妈就将沈青西当自己的主子看,有些该说的该提醒的,她总觉得自己要尽一尽中仆责。
听完周妈的话,沈青西也是一点头。
“这些我都知道,只是她家里最近会出事,我带她来躲躲。”
照黎安不要命也要去就黎嘉阳的前科,沈青西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劝不动她,倒不如直接先斩后奏。
沈青西在周妈眼里从来是个乖孩子,听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
指了指厨房,周妈道:“中午您派人过来一趟,我就估摸着您可能要回来,在厨房里温了鸡汤,我过去看看。”
沈青西嗯了一声,等周妈离开,他也去了书房。
虽然没回大帅府,该做的公务还是要做。
黎家确实出了事。
在黎安被沈青西带走不久,一对带着枪的士兵就到黎家,说是要黎嘉阳和杜景烁协助调查,却将两人压上了车。
特殊时期,于枪支有关的东西,总是格外敏感。
因为罪名还未落实,又有先前沈青西的交代在,他们并没有被关进牢房,而是在军政府的一间空办公室里。
房间外人来人往,算是绝了两人逃跑的心思。
黎嘉阳紧皱眉头坐在沙发上,他对自己为什么被抓来这里没有一丝丝的头绪。
他既担心黎安,又担心这事有人在对黎家下套。
这么多的忧心积攒起来,更衬出黎嘉阳此时的无能为力,只能一根又一根的抽着雪茄。
杜景烁站在黎嘉阳稍远处,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但是只要黎嘉阳回头看一眼,就能立马看出,这个和他有过过命交情的兄弟,此时有多么的紧张和害怕。
杜景烁确实在害怕。
底下人给他打电话说他签字运回来的一批货被扣下了,杜景烁还当他们是小题大做,并未往心里去。
等南平政府将他们看管起来之后,他便明白是自己做的那些事暴露,终于慌了。
他既怕自己背着黎嘉阳做的勾当会在今日暴露,又怕会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杜景烁的手在抖,深吸一口气之后,他猛地甩了自己一耳光。
顶着黎嘉阳的目光,他步伐有些急切的走到沙发前,然后跪下。
“大哥,对不起,是我——是我——”
黎嘉阳诧异之后,声音瞬间冷了下去,“你做了什么?”
杜景烁不敢看黎嘉阳的脸,他满脸的后悔痛苦,知道现在自己不说,等黎嘉阳从别人的嘴里知道这件事,后果只会更加严重。
一咬牙,他道:“大哥,是我对不起你和安安,我背着你们,从外面运进烟土和长枪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