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阳他们三个人的相遇,原本也只是一场机缘巧合。
在那个时候,小孩子被拐被卖是很寻常的事情,黎嘉阳是被人捂着嘴从家门口抱走的,再醒来时,已经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七八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都被关在一见破旧的黑屋子里,有几个正在哭的,剩下的脸上也都带着还没完全干掉的泪痕。
只黎安是个例外。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躺在一个小角落里,若不是胸膛还有些起伏的痕迹,黎嘉阳都要以为那是个死人。
这样一个特殊的人,令黎嘉阳无端觉得她很是冷静靠谱,就慢慢的往她身边凑。
只是等离的近了,他这才发现,她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都是或新或旧的伤痕,看着也比其他的孩子瘦的多。
这样来寻找安全感的黎嘉阳一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在睡觉的人摇醒,“喂,你没事吗?”
到现在黎嘉阳还记得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空洞,死寂,了无生气。
令黎嘉阳想起了他曾见过的时日无多的垂死老人。
在他因害怕后退之前,她出了声,声音怯怯的,却十分有礼貌。
“你有什么事吗?”
这样的声音,让黎嘉阳一下子放下了戒心和害怕。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还是孩子的黎安摇了摇头,“不知道。”
黎嘉阳又问,“那你知道那些人抓我们来做什么?”
他没打算能从她这里知道什么,只是想将自己心中的恐惧通过说话倾诉出来。
说到这个,黎安挣扎着坐起来,期间嘶了好几声,却没叫一声疼。
她道:“你们都是货,是要被拿去卖的。”
这话中的称呼让黎嘉阳觉得奇怪,还未深想她话中的意思,一句话就已经脱口而出。
“我们都是货,那你呢?”
“他们说我是赔钱货,倒了三回手,买主都嫌弃我是个姑娘,就给退回来了。”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黎安的脸上是全然的麻木,不知道自己的话在身旁人的心中掀起多大的波澜,“他们打了我一顿,给我剪了头发,打算等再走的远些,把我当男孩卖了。”
小黎嘉阳倒抽一口冷气。
他想到了最差的可能性,“等买主知道你是女孩子,会活活打死你的。”
只是黎安似乎并没有被他的话吓到。
不仅躺了回去,还翻了个身。
在黎嘉阳尴尬的不知道手往哪里放时,听到黎安的说话声,“死了就死了,怕什么。”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他忽然开口,“我带你跑吧。”
他声音很大,有不少小孩听见他这话,有人不屑的笑了出来。
他们笑这个新来的愣头青,前面不是没有人跑过,但是都被逮了回来,一顿毒打之后就都老实了。
这样的气氛令黎嘉阳更加尴尬。
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忽然见到黎安做起来,眼中升起一丝淡淡的希冀,“真的?”
黎嘉阳心里也没底,但是为了不教黎安失望,他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在两个人说话时,有男孩带着笑意凑近,主动和他们打招呼,“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说着,他凑近黎嘉阳,极其小声的说:“我发现着间屋子有个狗洞,只要有人将门口的人引开,我们就能逃出去。”
这让黎嘉阳心中腾的燃起希望,一点都不带犹豫的,他道:“我体力最好,我去引开门口的人,你带着她跑。”
就这样,三个连彼此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只凭着三两句戏言似的计划,做出了关乎他们一声命运的决定。